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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老師劫了學生

每天的巳時一刻,楚莊王便準時來到後花園,背著雙手,這裏走走,那裏瞧瞧,時不時和美女們搭訕幾句,摸摸豐乳,親個小嘴……

楚莊王一臉醉態,麵前的地毯上擺了半盆酒,七八個美女混坐在他的身邊,一個個袒胸露背。他左手摟著越女,右手摟著鄭女,這邊親一口,那邊親一口。

美女們聽了楚莊王的話,齊刷刷地跪倒在他的麵前,高聲哭喊道:“大王,您不能走!”

楚莊王即位三個月,不出號令,一出便令國人咋舌。

選美,三個月之內,每個縣每個邑邑:縣的前身。在春秋之前,有邑無縣,春秋時邑、縣並存,縣設縣長,邑設邑宰。必須給楚王選送三十個美女,且這些美女還要排名次,排在後三名的縣長和邑宰統統免官。

他不隻在楚國選,還遣使帶著厚幣,坐著高車,去列國選。

對於選來的這些美女,楚莊王還要親自過目。

過目時,十人一排,齊刷刷地站在楚莊王麵前。楚莊王走下王座,來到這些女子麵前,從第一個開始,挨著一個一個地細細察看。走到誰的麵前,跟著莊王的內侍就叫誰抬起頭來,讓大王看她的眉眼鼻子和嘴巴,然後叫她轉個身,看她的腰肢和後臀。有時還伸手抬抬她們的下巴,摸一摸腰和臀,還撩開裙子看看腿。看過一遍之後,拐回頭再看一遍,方才點著:“某某、某某……”凡被他點到的,便被內侍帶出大殿,來到後花園的大房子裏,兩人一間。

她們安頓下來後,吃點東西,喝點茶水,然後就有一些年長些的女子來逐個登記,問她們年齡、出生地,讀過書沒有,有什麼專長,等等。這一套弄完了,然後就是對她們進行訓練了,告訴她們如何服侍大王,應該注意些什麼東西。

至於那些沒有被大王點到的美女,也被內侍帶出大殿,交給所在邑、縣的長官。

察看過第一排之後,察看第二排。一天隻察看三排,雷打不動。當然那些從國外選來的美女,就另當別論,什麼時候來,便什麼時候察看。選中的,也被帶到後花園,但住的是單間。

後花園裏,不隻蓋有供美女們住宿的小房子,還有專供美女們排練舞蹈、演習樂器、訓練站立及走路姿勢的大房子。這裏有專門的老師和領班,在這裏混上個一年半載,走出宮去,便是天下色藝雙全的美女了。

每天的巳時一刻,楚莊王便很準時地來到這裏,背著雙手,這裏走走,那裏瞧瞧,時不時和美女們搭訕幾句,有時還親自唱上一曲,舞上幾圈。摸摸豐乳,親個小嘴,亦是家常便飯。興頭來了,挑上一兩個或三五個,抑或十數個美女,當眾脫光衣服,幹起了苟且之事,且花樣百出,看得美女們一個個身熱心跳。

風流之後便是午宴。即使午宴,楚莊王也沒閑著,左抱右摟,你喝一口渡我嘴裏,我喝一口渡你嘴裏。由莊王口中渡出的酒叫瓊漿,由美女口中渡出的酒叫玉液,據說瓊漿玉液一詞便是由此而來。

每次午宴,楚莊王必“醉”。一醉便被宮人攙回寢宮酣睡。“酣睡”片刻之後,便命易容師為他易容,或化作商賈,或化作閑漢,或化作王孫公子,在嬖人伍參的陪同下潛出楚宮,或裏巷,或茶肆,或郊野,一去便是半日,掌燈方歸。當然,伍參每次隨莊王外出,也是易了容的。

每次歸來,用過晚餐,楚莊王便一頭紮進禦書房,閱讀三墳五典及楚之典籍。另外,奏章也在他的閱讀範圍,但閱讀之後,必由伍參送回原處。不知不覺,便是一日,幾為定律。

但也有破例的時候,隔三岔五,楚莊王還要出去狩獵一次。每次狩獵,人馬眾多,浩浩蕩蕩,也不知有多少良田毀在鐵蹄之下。

百官看到的僅是表象:好色、荒淫、喜歡狩獵,是一個不務正業的家夥。楚莊王要的便是這個結果。

楚莊王如此“荒淫”,國人憂心如焚:我大楚自從熊通稱王以來,曆經武王、文王、成王三代,哪一代不是滅國數十,威震列國。就連那個弑父自立的楚穆王,在位十五年,滅江國,敗陳國,在一個叫“狼淵”的地方,狠狠地教訓了一通反複無常的鄭國,又親自帶兵平定了群舒之亂,將楚國勢力,從淮南擴展到江淮。此小子即位一年多了,除了選美之外,未出二令,致使國內的十二家族十二家族:分別為若敖(鬥)氏、泊氏、屈氏、勞(蘧)氏、熊氏(王族庶支)、陽氏、申叔氏、申氏、何氏、潘氏、沈氏、觀氏。到處橫行,沙邑等的災民帶頭造反,連群舒也蠢蠢欲動,欲要叛楚自立。楚的幾個盟國,鄭、許、陳、蔡也在向晉國暗送秋波。如此下去,楚國非完蛋不可!

為社稷計,一些熱血男兒紛紛上書楚莊王,要他改邪歸正,帶領楚人,重振大楚之風。一月不到,這奏書碼了三間房子。楚莊王“置之不理”,依然我行我素。

造反的隊伍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由一個邑發展到三個邑;群舒公然宣稱,脫離楚國自立。

這樣一來,潘崇坐不住了,徑直來到後花園門外,指名要見楚莊王。若是換作別人,伍參會毫不客氣地將他擋了回去。可來者是太師,是掌環列之尹的太師,他不敢。一溜小跑來到楚莊王跟前,氣喘籲籲地說道:“太師求見。”

楚莊王正摟著一個越女唱歌,很不耐煩地回道:“告訴他,寡人正忙著呢,不見!”

伍參小聲說道:“他可是太師呀,大楚的軍政大權都在他手裏握著,就連宮中的侍衛也歸他管,您不能不見。”

楚莊王想了一想道:“那就叫他進來吧。”

一內侍忙趨前說道:“大王,這後花園可是內宮,內宮是不能讓臣下進的。”

楚莊王哈哈一笑道:“這裏比大殿不就多了一群美女嗎?一個老家夥了,怕什麼?”

他不怕,潘崇怕,說什麼也不肯進來:“伍參,請你轉稟大王,老夫是以太師兼掌環列之尹的身份來見大王的,所為者公,還是請大王屈駕大殿吧!”

楚莊王聽了伍參的傳話,恨聲說道:“假正經!汝轉告潘崇,想見寡人,就請進後花園,不想見,就他媽的滾蛋!”

這話,伍參不敢不傳,但把最後那句話,略略做了一些修改——不想見,請走人。

潘崇默想了良久,將牙使勁一咬:“進就進,這是大王讓進的,何罪之有!”

在伍參的前導下,潘崇來到排練舞蹈的那間大屋裏。眼前的情景,不說潘崇,連伍參也吃了一驚。大王手握酒樽,一臉醉態,麵前的地毯上,擺了半盆酒、四盤下酒菜,七八個美女,混坐在他的身邊,一個個袒胸露背。他左手摟著越女,右手摟著鄭女,嘴朝這邊親一口,又朝那邊親一口,跟逛妓院的混混兒一模一樣。潘崇氣得心口發脹,卻又無可奈何。因為這小子是楚國的大王,他不能不匍匐在地,行跪拜大禮,稱:“老臣向大王請安。”

楚莊王勉強將醉眼睜開,直愣愣地盯著潘崇:“是太師嗎?抬起頭來,看看寡人選的這些女子好看不好看?”

沒等潘崇回答,他也不準備讓潘崇回答,朝懷中的越女親了一口道:“您看,這越女的臉蛋兒多嫩,一掐一股水。”

他又指了指鄭女的前胸道:“您看,這鄭女的奶子又白又飽,那一雙乳頭,像新剝的雞頭……”

潘崇滿臉通紅,捺著性子說道:“大王,自古以來,女人是禍水,您不能老和她們這麼玩。”

楚莊王乜斜著眼盯著潘崇:“汝說的禍水,是妲己,還是褒姒,抑或是晉獻公的驪姬?若是她們,寡人寧願讓她們禍死,就是做鬼也風流!”

“你……”

“你什麼你?你如果真的忠於寡人,就應該知道寡人想幹什麼,最好給寡人選幾個像妲己那樣的美女來。”

見他說出如此混賬之話,潘崇忍無可忍,忽地一下站了起來,戳手指道:“你這是什麼話?你是楚國的大王,你的一言一行得對楚國負責,像你這樣,朝也不上,整天沉醉於溫柔鄉中,楚國非完蛋不可!”

楚莊王哈哈大笑道:“完不了,完不了!有您在,有令尹和司馬在,楚國完不了。”

正說著,身子一歪,癱倒在地,手中的酒樽也掉到了地上。

他醉了。

對醉漢子還有什麼道理可講?

潘崇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一臉憤怒地退出後花園:“這小子,無可救藥,楚國非完在他的手中不可!”

回到府邸,連晚飯也不吃,往榻上一躺,獨個兒生悶氣。夫人親自請他吃飯,他也不去。經再三詢問,方才將後花園之行道了出來。

夫人笑道:“老爺呀,人都說您聰明絕頂,依妾看來,您是個糊塗蛋。您雖為百官之首,那是先王臨時封的,大楚的曆史上根本沒有太師這一官職,更沒有掌環列之尹這一說,真正的百官之首是令尹。如今大王不管事,您才有事可幹。如果大王真的管起事來,朝政有令尹負責,軍事有司馬負責,您幹啥?您無事可幹!大王越荒淫,您越有事可幹!大王越荒淫,您的權越大!遇上一個如此荒淫的大王,您應該感到高興才是。況且,從這渾小子的話中可以看出來,他對您還是蠻信任的——‘有您在,楚國就不會完!’這話說得多好啊,快起來,妾陪您好好喝上幾樽。”

經她這麼一勸,潘崇豁然開朗,一躍而起。

晚飯後,潘崇遣人將令尹、司馬等朝中一班大臣請到太師府,商議平叛之事。商議到鼓打三更,還沒有商議出一個統一意見,潘崇將書案啪地一拍道:“不用再議了,由本太師和鬥令尹率兵車三百乘乘:兵車也。每乘有七十二個步卒、一個頭領、一個禦者、一個勇士,共七十五人。唯楚國為一百人。乘的具體編製為:每乘輕車一輛,甲士三人,戰鬥徒兵七十二人;重車一輛,後勤徒役二十五人,其中掌管炊飲者十人,守護裝具兼修理革甲者五人,掌管挽馬飼料兼修挽具者五人,掌管柴薪汲水兼修戰車兵器者五人。這一百人按卒、兩、伍三級編組。每伍五人,置內伍長一人;五伍為一兩,一兩二十五人,置內司馬一人;四兩為一卒,一卒一百人,置內卒長一人。所謂卒長,其實就是一乘之長。卒是每乘人員的最高建製單位,乘是戰車的最低建製單位。,前去討伐群舒,老熊、白帆任正副先鋒;由司馬率兵車一百五十乘,前去沙邑等地平叛,龍飛、耀武任正副先鋒。二十日內動身,貽誤軍機者斬!”

因鬥越椒和潘崇向來不和,根本不予配合,故而,與群舒打了半年仗,幾乎是仗仗皆北。而賈這裏,則是一路凱歌,三邑皆平。於是乎,潘崇便將賈的原班人馬,也調了過來。

賈雖說與鬥越椒不和,但打心眼裏也瞧不起潘崇,楚穆王在世之時,他處處順著潘崇,如今,楚穆王薨了,他用不著再和潘崇演戲,反和鬥越椒勾結起來,共同對付潘崇。元帥和兩位副帥鉤心鬥角,這仗還能打得贏嗎?

打不贏。

前方戰事正處於拉鋸狀態,後院突然起火。

這火是由王子燮和鬥克點的。

王子燮想當太師,鬥克想當令尹,楚莊王始終不表態。他倆認為,楚莊王之所以不肯表態,是因為潘崇和鬥越椒活著,如果殺了潘崇和鬥越椒,大王不答應也得答應。

要殺潘崇,那理由一摸一大把。他逼殺先成王,將楚國帶進了黑暗的深淵,莫說殺他,就是滅族也該!

至於鬥越椒,早就該死,城濮之戰時,與成得臣沆瀣一氣,不聽成王詔令,致使楚軍慘敗。莊王登基,又帶劍上殿,也是犯了滅族之罪。

他二人雖說該殺,但大王醉生夢死,指望他為國除奸,是萬萬辦不到的!

他不動手,咱替他動手。這話是王子燮提出來的,鬥克立馬響應。

正好王子燮的兒女親家析公析公:楚之邑宰,初期稱“公”,故又稱之“析公”。來拜訪王子燮,聞聽王子燮和鬥克要清君側,舉雙手讚成。

王子燮向鬥克問道:“右傅手中掌握多少兵馬?”

“六百。”

王子燮又問析公:“析邑可調之兵有多少?”

“三千。”

王子燮輕輕頷首道:“共是三千六百,加之我的家兵,共有五千有餘,拿這五千多人馬去討伐潘崇和鬥越椒,顯然不夠,但抄他二人的家,卻是綽綽有餘。”

鬥克豪情滿懷道:“隻要把他二人的家抄了,就等於抽了他二人的大筋,再以大王的名義頒發一道王旨,將二人免職,並將他二人的罪行公布於眾,他二人便成了過街的老鼠,死無葬身之地。”

析公鼓掌說道:“右傅說得極是,咱說幹就幹!”

王子燮道:“好!這就幹!”

將要行動的時候,析公突然說道:“咱抄了潘崇和鬥越椒的家,二賊必然動怒,若是率軍殺回郢都,為之奈何?”

王子燮道:“這個你不用擔心。咱以大王的名義免了他二人的職,他二人就成了平民百姓。不,連百姓都不是,是大楚的罪犯!現在的人多勢利呀,誰肯跟著一個罪犯走?”

析公仍是放心不下:“他二人為官多年,不可能沒有一幫心腹將士。就是沒有,他二人的家兵加起來為數也不會少。”

王子燮道:“有多少?一千、一千五,撐破天兩千人。咱是多少?咱是五千多,況且大王在我們手裏,郢城的將士盡可以號令。”

析公道:“您這一說,我就放心了,我這就回析邑調兵。”

不到一個月,析邑的兵馬全部調到了郢都。有這三千名甲兵做後盾,王子燮和鬥克各自帶著自己的家兵,拿著偽造的王旨,分頭去抄潘崇和鬥越椒的家。

鬥越椒三世高官,父為司馬,自己又貴為令尹,家中的黃金白銀、珠寶玉器,裝了二十幾箱,還有幾棵珊瑚樹,高達五尺有餘,可謂價值連城。至於帛絹,足有兩千餘匹,鬥克把這些東西,一一擺在大街之上,供老百姓參觀,還派了幾個口齒伶俐的家兵,向圍觀者講述鬥家的罪惡。

潘崇貴為太師,又掌環列之尹,終楚穆王一朝,為政達十五年之久,家中的“積蓄”,比鬥越椒多了三倍有餘。老百姓又是羨慕,又是忌恨。潘崇的家兵也趁機把潘崇的罪惡一一抖摟出來,圍觀者為之大憤,振臂高呼:“打倒潘太師!”這一喊,把個王子燮樂得滿臉開花,連做夢都笑出聲來。

兩家被抄的消息,連同罷官的“王旨”一前一後傳到了前線。潘、鬥二人又驚又怕又恨,經過一番商議,把罷官的“王旨”,篡改為要他們火速回都,以清君側。

若是按照王子燮和鬥克的算盤來打,潘崇和鬥克,見到了免官的“王旨”,立馬癱成了一攤泥,說不定還要抹脖子呢,就是不癱,也沒有幾個將士跟著他們走。就是有幾個將士跟他們走,有析公的三千人馬在郢都城外候著,他們也是必死無疑。

誰知,潘崇和鬥越椒,全不按他倆的算盤來打,先是篡改“王旨”,繼之率領前線將士,以清君側之名,浩浩蕩蕩殺回郢都。

這樣一來,王子燮和鬥克慌了,忙假借王旨將留守郢都的軍隊全調歸析公指揮,眾達兩萬餘人。開赴沙邑,迎擊潘、鬥。

潘崇和鬥越椒所率之軍隊,久經沙場,在討伐群舒的戰鬥中雖說屢為群舒所敗,但怪不得這支軍隊,乃是二帥不和所致。如今,二帥和了,不隻和了,還是同舟共濟,為生死而戰,析公如何是他倆的對手?三戰皆北。

王子燮、鬥克,聞聽析公戰敗的消息,自忖郢都難保,幾經商議,決計挾持楚莊王北走商密,而後向秦國求救,借助秦國之力消滅潘、鬥。

二人在謀略上不行,但在做事的果斷方麵,還是蠻可以的。說幹就幹,一點兒也不遲疑。

“走,找大王去。”

二人也不經通報,直接來到後花園。楚莊王正在排練舞蹈的大房子裏和幾個美女嬉戲,見兩位老師進來,瞅也不瞅,繼續和美女們嬉戲。

王、鬥二人往楚莊王麵前撲通一跪,不住地磕頭。

他二人自任太傅至今,從沒有這樣過,把楚莊王嚇了一大跳,驚問道:“您二位這是怎麼了?”

王子燮答道:“大王,我們闖禍了。”

“闖了什麼禍?”

王子燮吞吞吐吐地說道:“我們為了大王的天下不被篡奪,發誓鏟除亂臣賊子,派人去抄了潘崇和鬥越椒的家……”

“很好,有氣魄。”

王子燮沒有聽出楚莊王話裏的揶揄,繼續說道:“潘崇和鬥越椒公報私仇,偽造王旨,說是大王要他們清君側,仗也不打了,帶著四萬多名將士從前線趕了回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您二位既然有本事抄他們的家,就應該把他們擋回去才是!”

王子燮哭喪著臉說道:“擋不住呀,人家四萬多人咱才兩萬多……”

他自知失口,忙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回肚去。

“咱是誰呀?”

王子燮將心一橫說道:“‘咱’是朝廷。咱能調之兵加上析邑的兵,才兩萬多人,根本不是潘、鬥的對手,三戰皆北。”

楚莊王“噢”了一聲道:“寡人知道了。你們抄了潘崇和鬥越椒的家,惹惱了人家,人家帶兵回來找你們算賬,你們調了兩萬多兵前去迎擊,結果吃了敗仗,沒辦法來找寡人,是吧?”

王子燮、鬥克異口同聲道:“大王英明。”

楚莊王將頭使勁搖了搖說道:“你倆不必給寡人戴高帽子,寡人自己能吃幾兩豆腐寡人自己知道。你倆都是久經沙場的將軍,是運籌帷幄的大夫,連你倆都沒有辦法自救,寡人能有什麼辦法?寡人還急著玩呢,你倆走吧。”

王子燮和鬥克交換了一下眼神說道:“大王別急,老臣還沒有把話說完呢,老臣和鬥右傅進宮見您,不是求您救老臣和鬥右傅,乃是為救您而來。”

楚莊王一臉愕然地問道:“救我?這話寡人不懂。”

王子燮道:“實不相瞞,這次抄二賊的家,我們謊稱是奉旨而為。還有,在抄家的同時,我們還偽造了一道王旨,罷了二賊的官。二賊不隻恨老臣和右傅,更恨您,他們清君側是假,弑君篡位才是真,為了大王,為了大楚之社稷,請您隨老臣一起出逃,而後下旨勤王。”

“不,寡人不走。寡人受命於天,幾個亂臣賊子豈奈我何?”

王子燮道:“您別酸了吧。實話告訴您,叛軍已打到郢都之東門,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來不及更好。反正我也不是你們的好大王,整天醉生夢死呀,荒淫無恥呀!幹脆讓他們把我殺了,你們再立一個好大王。”

王子燮抬高聲音說道:“不管您是好是壞,但您現在還是俺們的大王,既然您是俺們的大王,做臣子的就應該保護您。還是早一些上路,免得老臣動粗。”

“不行,寡人不能跟你們走。寡人一走這些美女怎麼辦?寡人不能丟下她們不管。”

美女們聽了楚莊王的話,齊刷刷地跪倒在他的麵前,哭喊道:“大王,您不能走!”

王子燮噌的一聲拔劍在手,朝眾美女厲聲叱道:“嚷什麼嚷,再嚷我宰了你們!”

轉臉對楚莊王說道:“大王,別婆婆媽媽的,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楚莊王自忖,事到如今,不跟他倆走是不行了,哭喪著臉說道:“好,寡人走,寡人隻給許彩兒說一句話便走。”

王子燮沒有反對。

他不反對便是默許了。楚莊王朝那個年齡最小、模樣最俊的小美女問道:“彩兒,樊姬是不是你的表姐?”

許彩兒語如鶯啼道:“是的。”

楚莊王道:“明日是她的生日,寡人曾親口許她,要送她一件像樣的禮物。如今……”

他雙手一攤道:“寡人恐要失信呢!不,寡人項下還有一個玉佩,權且送給她吧。”一邊說一邊解下玉佩塞給許彩兒。塞玉佩的時候,將她的玉手使勁握了一握,疼得她差點叫出聲來。

“大王,話說完了,該走了吧。”王子燮催促道。

“是該走了,不過,寡人很想知道,咱打算去哪裏呀?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鬥克搶先回道:“去商密。”

“為什麼要去商密?”

鬥克正要回答,被王子燮攔住了:“大王,趕路要緊,咱們走著說吧。”

楚莊王故意拖延時間:“商密離郢都足有一千裏,沒有十天半月趕不到,寡人得找幾件換洗的衣服。”

他把“商密”二字說得特別重。

王子燮一臉不耐煩地說道:“叛軍眼看就要打進城裏了,叛軍若是進了城,大王性命難保,還是逃命要緊,說什麼衣服?快走!”他向鬥克使了一個眼色,二人架起楚莊王的胳膊,出了大房子。

走出大房子的時候,楚莊王一步一回頭。每一次回頭,目光便落在許彩兒身上,看似戀戀不舍,其實別有深意:“彩兒呀,記住,記住把玉佩早些送給你表姐。”

許彩兒使勁點了點頭:“請大王放心,彩兒記住了。”

王子燮和鬥克對望一眼,又好氣又好笑:“真是一個情種!”

剛出了大房子,迎麵跑來一個小夥子,神情慌張,差一點兒撞到楚莊王身上。

他愣了一愣,也不說話,轉身就往回跑。

王子燮大喊一聲道:“伍參,你給我站住!”

他這麼一叫,伍參不能再跑了,立定身子,就勢朝王子燮和鬥克打量了一眼,嗬嗬地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什麼人綁架了大王,正要跑出去請二位太傅,原來正是太傅。”

這話聽起來十分刺耳,王子燮用劍抵住他的胸口:“別他媽的油腔滑調。走,跟我們走!”

“這是去哪裏呀?”

“少廢話。”

伍參指著楚莊王說道:“您二位看,大王袒胸露懷,還跣著雙足,我去給他拿幾件衣服……”

王子燮朝他膝蓋上踢了一腳,吼道:“叫你少廢話,知道不?”

伍參點頭哈腰道:“知道,小子知道。”

出了後花園,楚莊王發現,到處都是兵士,可那些全是王子燮和鬥克的家兵。門口還停了一輛豪華的乘輿。

何為乘輿?

乘輿是天子的專車,六馬駕。車輪是紅色的,兩轂兩轄兩轂兩轄:轂者,車輪中心,兩窟窿可以插軸的部分;轄者,大車軸頭上穿著的小鐵棍,可使輪不脫落。;附有車廂,車的身上繪有金色的龍紋;車的橫木文有老虎,虎頭銜著車軛,左右是吉祥的陽筒,金絲雀站立在橫木上,駕以引車的曲木鏤有圖畫,羽毛的蓋子非常華麗,樹一樣的大旗,有十二杆小旗,畫著日月升騰的圖案……

按照周禮的規定,乘輿隻有天子才有資格乘坐。楚乃子爵,是無權乘坐乘輿的。但楚自熊通自立為王後,一切效法天子之製,坐上了乘輿。

楚莊王正在四處張望,兩位太傅硬把他塞進了乘輿,當然,伍參也未能例外。

王子燮也擠進了乘輿,喝令禦者起駕。乘輿拉著楚莊王,飛快地跑出王宮。

大街上冷冷清清,所有的店鋪全關了門,除了那些巡邏的士兵之外,一個行人也沒有。

乘輿奔波了兩個時辰,來到了商溶。

商溶是一個邑,邑長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頭,見大王駕到,拖著一副病身子出來迎接。

老頭拿出邑中最好的東西招待楚莊王,還把自己的臥室騰出來讓楚莊王住,但楚莊王還不滿足,非要他找十個美女作陪。

商溶是個小邑,窮邑,不產美女,前次進獻宮中的三十個美女,產自商溶的隻有七個,那二十三個,是他花重金從外地買回來的。這一次又要,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搜羅來八個,加上他的小妾和閨女,勉強湊夠十個。可她們之中,最美的也趕不上楚宮中那些差的,如何入得了楚莊王之眼?

不入眼便發脾氣,連酒杯都摔了。

他還不停地罵人,見誰罵誰,連兩個太傅也罵,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鬧騰到雞鳴,方才和衣睡下。太陽都照到屁股上了,還不肯起床,凡是去叫他的人,都被罵了出來。沒奈何,二位太傅硬著頭皮親自去請,又被他罵了個狗血噴頭。

“你他媽的兩條老狗,爾等明明知道寡人最愛兩種東西,一個是酒,一個是美女。酒還在其次,沒有美女相陪,寡人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爾等如此對待寡人,分明是想要寡人的命。既然這樣,倒不如把寡人殺了算了!”

這話,他昨天夜裏已經罵過了,二位太傅強忍著聽他罵完,黑著臉說道:“罵完了吧?若是沒有罵完繼續罵,若是罵完了聽老臣一言,女人再重要,能比命還重要?走吧,逃命要緊。”不由分說,將他拽下床來,架到門外,塞進乘輿。

乘輿繼續在驛道上奔馳,太陽將要落山的時候來到盧邑盧邑:地名,今之湖北省南漳縣。附近,驛道一分為二,一條正北,一條正西,正不知走哪一條好,草叢中躥出兩位大夫,身後是數百名戴甲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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