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623年,。
四年春,晉人歸孔達於衛,以為衛之良也,故免之。
夏,衛侯如晉拜。
曹伯如晉會正。
晉襄公繼續做好人,拉攏諸侯。
四年春,晉國將孔達放回衛國,因為孔達是衛國的良臣,所以赦免了他帶兵進攻晉國的罪過。
夏天,衛成公到晉國拜謝。
接著,曹共公也來到晉國。“會正”之意,就是會商向霸主交納貢賦的定額。晉襄公嘗到了以德服人的甜頭。
逆婦薑於齊,卿不行,非禮也。君子是以知出薑之不允於魯也。曰:“貴聘而賤逆之,君而卑之,立而廢之,棄信而壞其主,在國必亂,在家必亡。不允宜哉?《詩》曰‘畏天之威,於時保之’,敬主之謂也。”
夏天,魯文公迎娶了齊國公主薑氏,卻沒有派卿出麵迎親,這是非禮的。
依周禮,國君娶妻於大國,當以上卿迎親;娶妻於同等級別的國家,當以下卿迎親。齊大魯小,魯文公為什麼會如此怠慢齊國,連個卿都不派呢?如果是一開始就對這樁婚事抱有消極態度的話,那為什麼前年納幣的時候,又派公子遂這麼尊貴的人物前往呢?前卑後倨,必有隱情,具體是什麼原因,則不得而知了。
君子由此判斷,這位薑氏在魯國不會有善終。她是魯國曆史上第二位“哀薑”(前一位哀薑是魯莊公的夫人,也是公子慶父的情婦),君子在這裏又寫作“出薑”,其實也就預告了她總有一天會被逐出魯國。
君子分析:鄭重其事地下聘禮卻敷衍了事地迎親,貴為小君(君夫人又稱為小君)卻遭受輕視,立為夫人卻又廢棄其禮,背信棄義而損害後宮之主。這種事情發生在國家層麵,則國必亂;發生在卿大夫家裏,則家必亡。薑氏沒有好結果,可以說是必然的事。《詩》曰:“敬畏天威,可保福祿。”說的就是要尊重後宮之主。
秋,晉侯伐秦,圍、新城,以報王官之役。
秋天,晉襄公起兵討伐秦國,包圍邧地和新城,作為去年在王官戰敗的報複。
楚人滅江,秦伯為之降服,出次,不舉,過數。大夫諫。公曰:“同盟滅,雖不能救,敢不矜乎?吾自懼也。”君子曰:“《詩》雲‘惟彼二國,其政不獲;惟此四國,爰究爰度’,其秦穆之謂矣。”
楚國還是滅掉了江國。秦穆公為此穿上素服,不住自己的寢宮,降低夥食標準,吃飯也不讓人奏樂,他所做的一切,遠遠超過了應盡的禮數。大夫們勸他,認為沒有必要。秦穆公回答:“同盟國被滅,雖然不能相救,豈能沒有同情之心?寡人這也是在警醒自己啊!”
君子對秦穆公此舉給予了極高的評價。“惟彼二國,其政不獲;惟此四國,爰究爰度”見於《詩經·大雅·皇矣》,大意是:那兩個國家,為政不得人心;四方的國家於是以此為鑒,研究謀劃,不要重蹈覆轍。秦穆公身為一國之君,居安思危,夕惕若厲,當然是值得表揚的。
問題是,江國不是晉國的盟國嗎?怎麼又變成秦國的盟國了?可能是因為江國嬴姓,與秦國同為一脈吧。
衛寧武子來聘,公與之宴,為賦《湛露》及《彤弓》。不辭,又不答賦。使行人私焉。對曰:“臣以為肄業及之也。昔諸侯朝正於王,王宴樂之,於是乎賦《湛露》,則天子當陽,諸侯用命也。諸侯敵王所愾而獻其功,王於是乎賜之彤弓一,彤矢百,弓矢千,以覺報宴。今陪臣來繼舊好,君辱貺之,其敢幹大禮以自取戾。”
衛成公派寧俞訪問魯國,魯文公設宴招待寧俞。
大概是去年在晉國和晉襄公賦詩酬對的後遺症吧,魯文公當場為寧俞賦了《湛露》和《彤弓》兩首詩。本以為寧俞會聞弦歌而知雅意,趕緊下拜致謝。沒想到,寧俞既不辭謝,也不賦詩作答。魯文公很鬱悶:這家夥不按套路出牌啊!話說以寧俞的學識,早就名聞天下,他不可能不懂這些的。問題到底出在哪裏呢?魯文公百思不得其解,於是派外交人員私下去找寧俞詢問。
寧俞回答:“哎呀!我以為那是為了練習而演奏的。從前諸侯在正月去朝見天子,天子設宴奏樂,那個時候賦《湛露》,意味著天子對著太陽治理天下,諸侯無不用命。諸侯與天子同仇敵愾,戰勝歸來向天子表功,於是天子賞賜給他們紅弓一把、紅箭百支以及黑弓十把、箭矢千支,為表彰功勳而賦《彤弓》。現在我作為天子的陪臣來修舊好,承蒙魯侯賜宴,豈敢觸犯大禮,傻乎乎地以為那兩首詩是為我而賦,自取其禍呢?”
說白了,《湛露》和《彤弓》是天子賦給諸侯的詩,既輪不到魯文公來賦,也輪不到寧俞來聽。魯文公附庸風雅沒錯,但是用力過猛啦!
冬,成風薨。
冬天,魯僖公的母親成風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