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高中時她眼睛就不行了,還不到四十就花得不成樣子。
即使如此,她還是堅持賣刺繡供我讀大學。
重點大學的通知書郵寄到家時,她笑得合不攏嘴。
我結婚以後,她還是總接些幫人改褲腰褲腳的活兒,賺來的一點血汗錢都給陸檸存到一張卡上。
原本打算存到一定數額再送給陸檸,可陸檸不相信,說網上那些當兒媳的天天收到婆婆幾十萬的禮物。
我媽送的自己種的土豆白菜,她次次都會扔掉。
她甚至還經常吃避孕藥,結婚七年,我們沒有一兒半女,我媽抱孫子的願望也一次次落空。
她辛苦供養了我二十多年,最大的願望無非是含飴弄孫。
我抹了抹眼睛,上網找了一家專門修複老物件的店鋪。
第二天,我帶著波浪鼓登門,不想,陸檸和江嚴正坐在裏頭喝茶。
江嚴看見我似乎也很意外,陸檸卻皺緊眉頭,不悅道:
“你來這做什麼?以為跟蹤我就能找機會讓我原諒你?”
她別過頭,我無意間看見她脖子上的項鏈,驚訝地問:
“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結婚紀念日禮物,我明明還沒有送給你,為什麼......”
結婚紀念日禮物我早在一個星期前就準備好了,是她最喜歡的黃油小熊玩偶,還有這條限量款鑽石項鏈。
我專門請人刻了字,世上獨一無二,根本不可能有第二條。
至今項鏈禮盒應該還在我車裏的夾層中,怎麼會出現在陸檸身上。
陸檸用異樣的目光看著我:
“上次說你媽媽心臟病發,害江嚴險些第一天上班就遲到,這次又說項鏈是你買的。”
“顧淩川,你怎麼這麼愛撒謊啊?”
我無心與她爭執,走過去拽住江嚴的衣領,聲音沙啞地質問:“別的東西呢?你還偷走了什麼?”
江嚴嬉皮笑臉,不僅不承認,反而倒打一耙:
“淩川哥,就算你忘了給檸檸買禮物,也別拿我的禮物說是你的啊,好好好,就當是你買的,反正都是送給檸檸的,都一樣。”
我再想反駁時,陸檸衝過來打了我一巴掌。
她緊皺著眉,眼中對我滿是失望。
“顧淩川,別再大庭廣眾之下丟人現眼了,行嗎?”
真痛啊。
我抹了抹嘴角的血跡笑笑,算了,一條項鏈而已。
反正都要離婚了。
我冷漠地從他們旁邊走過,想向店鋪老板說明來意。
話未出口,一旁過於眼熟的盒子吸引了我全部視線。
忽然,一陣冷流從腳底直衝我的天靈蓋。
他們......拿我媽的骨灰盒,做了什麼?
還未等我問出聲,江嚴就湊過來摟住我的肩膀,擅自拿起我的波浪鼓,看了一眼就隨意扔在一邊,笑道:
“這破東西還當寶貝啊淩哥,不值錢的,趁早拿回去吧,何必花大價錢修複。”
“還給我!”
我一把將江嚴推翻在地,踩著他的肚子把波浪鼓從他手裏奪了回來護在懷裏。
他捂著肚子罵我,我充耳不聞,再次把波浪鼓交給店鋪老板。
然而這次陸檸又搶了過去,三下兩下將它拆開、折斷,還扔在地上踩了兩腳。
年久脆弱的竹製品瞬間七零八落,隻剩一個個拚湊不齊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