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平生不喜歡熱鬧,送去火化場那天也是清清淨淨的,沒人截胡搶先。
我不舍得讓她離開,自欺欺人地抱著骨灰盒回家,麻木地做著她愛吃的菜。
陸檸回來的時候,我正味同嚼蠟地咽下那些菜。
她把我從未見過的新款包包放在櫃子裏,驚呼:“這什麼啊......”
“別動!”
我衝過去把她的包扔在一邊,合上櫃子,語氣冰冷:
“以後別碰這個櫃子。”
她把包撿起來放在沙發上,輕哼:“不碰就不碰,一千來塊的老式衣櫃,白送都沒人要。”
這衣櫃是七年前我們結婚時我媽請人打的,當時陸檸便不喜歡,老人求了她許多次她才答應留下。
七年來,她從來沒有用過,隻用來放破舊的雜物。
我媽走了,這成了我為數不多的念想。
裏麵被我清理幹淨,放上了她的骨灰盒和她的兩件衣服。
陸檸罵了我兩句,沒再抓著衣櫃的事不放。
她把一個奶油蛋糕扔到我麵前:
“喏,吃吧,今天結婚紀念日,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
蛋糕沒有包裝,隻用塑料袋隨意裝著。
最頂層的奶油被抹平了,僅剩的草莓拚成了一個“工”字。
我的名字裏沒有“工”字。
這蛋糕是江嚴吃剩下的。
陸檸或許忘了,我和她是同班同學,有共同的好友。
就在一個小時前,我刷到了他們給江嚴過生日的視頻。
而陸檸就是站在C位給他捧蛋糕的那個人。
我媽心臟病剛去世,她卻在給別的男人過生日。
可憐我媽彌留之際還惦記著她。
我悲憤交加,把蛋糕扔進垃圾桶,轉身離開。
陸檸扔下口紅,摘了無名指的婚戒砸向我後背。
“顧淩川你什麼意思?不就是蛋糕寫錯名字了,至於嗎?”
“我是看在今天是結婚紀念日的份上才沒跟你計較,你倒好,不僅給我惹麻煩還扔我的蛋糕,日子不想過離婚算了!”
“好啊”,我停住腳步,轉身平靜看向她,“我們離婚。”
“你,你說什麼?”
我重複了一遍:“我們離婚。”
陸檸愣了兩秒,突然,她撲哧一聲笑出來,拿出手機美滋滋地道:
“怎麼樣,我贏了,我就說他肯定氣到要離婚吧?”
她捂著嘴笑,看我像看一個玩物。
原來我隻是她玩大冒險的一個賭注。
頃刻間,強迫自己吃進去的那些飯菜在我胃裏翻江倒海,我衝進衛生間狂吐。㇏
吐完,我看著鏡子裏臉色蒼白的自己,忽然覺得一切都不值得。
我簡單收拾了幾件衣物,離開了這個家。
臨走陸檸還趴在沙發上打視頻。
她瞥了我一眼,跟江嚴交換了個眼神,嘲笑道:
“放心吧,他這人就這樣,過會兒就自己調理好了,不用管他,我們打遊戲去吧。”
接下來的三天三夜,我都沒有回家,住在老房子收拾父母的遺物。
快收拾完的時候,我發現了一個波浪鼓。
這是我小時候我媽親手做給我的玩具,連同那些老照片,她總是拿出來翻看。
久而久之,照片泛了黃,波浪鼓也少了幾個鈴鐺。
我媽說老物件質量好,將來這波浪鼓還能傳給孫子孫女。
她年輕時是個手巧的裁縫,為了供我讀書熬夜做針線活賣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