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檸得意地看著我:
“便宜貨就是便宜貨,年代再久,也就是一堆破銅爛鐵。”
說著,她心疼地把江嚴從地上扶起來,關懷地問他有沒有事。
自從那次我把她用救護車送江嚴上班的事舉報後,她就天天用家裏的車接送江嚴上下班。
生怕江嚴受到一絲風吹日曬。
冰天雪地裏,我卻隻能徒步或者坐公交車出勤。
江嚴捂著肚子,竟出奇地沒就我打他的事大作文章,而是催促著老板趕緊定價。
心中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我揪住他的衣領,雙眼充血地問:
“定價?定什麼價?”
他歪過頭不想說,陸檸用力撥開我的手,責怪我:“你就隻會仗著人高馬大用武力欺負人嗎?”
我沒空理她說了什麼,繼續追問:
“什麼東西要定價?”
“喏,就這個骨灰盒啊,盒子雖然新,但這梨花木可是老古董了。”
老板回答了我的問題,一邊拿著放大鏡觀察盒子上的雕花一邊讚歎。
“骨灰盒?”陸檸嘶了聲,不悅地和江嚴嘀咕,“你怎麼不早說這是......真晦氣,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抱怨完她還怨毒地看著我:
“你是有病嗎?在家裏放什麼骨灰盒?”
說完她似乎又意識到這是她未經我允許私自拿出來的,語氣有些不自在。
“下次別放這種東西了,影響心情。”
下次?
沒有下次了。
我媽媽隻有一個,沒法再死一次了。
我深吸一口氣,忍耐著心口巨痛,一字一句問:
“裏麵的東西呢?”
陸檸白了我一眼,底氣不足地質問:“你那什麼眼神?我好心好意把裏麵的土清理幹淨了,裏裏外外擦了好幾遍,你反倒來......等等。”
她忽地頓住,瞪大眼睛驚恐地問:
“那不會不是土,而是......”
我的臉色更加陰沉。
“再問最後一次,裏麵的東西呢?”
陸檸刻意回避這個問題,走過來抓住我的手,語氣帶著些討好:
“我不知道那是骨灰啊,誰讓你不說清楚,還放衣櫃裏......行了,今天回去我親自下廚給你做好吃的,把媽也接過來吧,她最愛吃辣椒炒肉是吧......”
“她喜甜不喜辣。”
陸檸尷尬地摸摸鼻尖:“噢,那......”
“媽沒了。”
我深呼吸,用力壓製著即將洶湧而出的情緒。
陸檸討好的笑容倏地僵在臉上,滿眼錯愕:“你......你瞎說什麼呢?”
我甩開她的手,雙眼通紅地吼道:
“我說媽沒了,五天前就沒了!”
陸檸怔住,大概是想起了那個求救電話,不敢相信地問:
“她每年都做體檢,心臟不是挺健康的嗎?”
我冷冷道:“如果你那天沒用救護車送江嚴上班,或許她還能被及時搶救。”
“我明明已經讓同事去了啊,怎麼會沒趕上......”
我失望地看著她,最後一絲耐心也消磨殆盡,朝她伸出手:
“把骨灰盒還我!”
陸檸猶豫了一下,就要交給我時,江嚴突然攔在我們中間,握住陸檸的手,溫柔地說:
“檸檸,你不是說要把它賣掉,然後買一個屬於我們的小家的嗎?”
陸檸平靜下來點點頭,眼神冰冷地看著我,嘲諷:
“在家裏放骨灰盒這種晦氣的東西,媽真不是被你克死的嗎?”
說著她便要把骨灰盒交給老板定價。
我眼疾手快,不顧一切地衝過去將陸檸推倒在地。
“顧淩川你是不是有病!”
她抄起旁邊的拖把便打在我後背。
“拿個破骨灰盒當寶貝,準備以後盛你的骨灰嗎?”
“一想到以後要和你這種神經病埋在一個墳裏,我就覺得惡心。”
她和江嚴交換了個眼神,江嚴立馬趁我站不穩過來搶骨灰盒。
拉扯之下,骨灰盒摔了個四分五裂。
我爬著,哭喊著,用身體護住僅剩的碎片。
“不許動我媽!”
陸檸怔在原地:“這裏麵......裝的真的是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