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嵐蘇醒後聞到一陣飯菜香氣。
她鼻尖微動,發現自己已經從刑房裏出來了,待在牢房裏,麵前還有一份飯菜。
雖是清粥小菜,但也是她好久不曾吃過的熱飯熱菜。
溫嵐虛弱的笑笑,這是她的斷頭飯嗎?
不管太多,她強忍手指劇痛,把碗端起來埋頭吃飯。拿不動筷子,她就把菜倒進嘴裏。
鐵欄外,有兩三個獄卒正百無聊賴的談論著。
大概聊的是最近發生的大事兒。
比如戶部尚書溫安獄中畏罪自盡,溫家男兒被押送刑場問斬。溫家女眷也是有血性的,不甘淪落賤籍,足足三十八位女子一同懸梁自縊,保全貞節。
聽到這時溫嵐手一頓。
她垂下眼,心頭酸澀。
若是爹爹看見自己這副樣子,肯定很失望罷。
“這幾月來邊疆戰事吃緊,聖上本來派了護國大將軍去前線,但就在不久前,我聽人說黎宵國誅殺大將軍,一路打到陳裕關,勢如破竹。”獄卒道。
皇帝焦頭爛額,本來打算再讓忠勇將軍,也就是秦鈞去支援。
但朝中有大臣主張和親割地,息事寧人。
皇帝不知為何同意了。
浩浩蕩蕩的和親隊伍過兩日就會出發,到時候黎宵退兵,老百姓就不用整天擔驚受怕了。
溫嵐狼吞虎咽的吃完飯,舔了舔幹燥開裂的唇瓣。
她要是能走出這間牢房,興許能試試逃跑,等到時候不打仗了,去哪裏都可以。
溫嵐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她難得做了個好夢,夢裏沒有委屈,折辱,隻有疼愛她的爹爹,和她尚未出閣時最驕縱耀眼的年歲。
溫嵐意識昏沉間感覺有人在她身上摸來摸去。
她猛地睜開眼,看見個老奴拿著軟尺在她身上比量。
“你在幹什麼?”
沙啞嗓音隱隱帶著幾分警惕。
老奴嚇得手一抖,差點拿不穩軟尺。“這是在量身段呢,一會兒有裁縫來做衣裳。”
門口有腳步聲傳來。
有人推開門,老奴瞥了一眼,恭敬的行了個禮,“將軍。”
“嗯。量完了嗎?”
秦鈞看向軟紅床幔後的溫嵐,視線定格在她蒼白憔悴的小臉上,心緒起伏不定。
“量好了,明日可趕製完畢。”
“你先下去吧。”
偌大一間房隻剩下秦鈞和溫嵐兩人。
“將軍有這麼好心,讓人為我裁製衣裳?”溫嵐冷嘲道。
秦鈞擰眉,“你既然不肯認罪,那便給你找個能贖罪的機會。”
“黎宵國入侵,已經占領大堰朝十餘座城池,百姓飽受戰火之苦。”他語氣冷硬,“聖上決定讓長公主去和親。”
溫嵐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所以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聖上與長公主情誼深厚,不舍她遠嫁亂賊。我向聖上啟示,偷梁換柱,讓你替長公主和親。”
溫嵐震驚,雙目睜大,不可置信道:“你瘋了?!這麼大的事,豈是兒戲!你說換就換的?到時候讓黎宵發現愚弄他們,不是結下更深的梁子嗎?”
情急之下一連說出這麼多話,她難受得劇烈咳嗽起來,仿佛要把嗓子都嘔出血。
秦鈞看她咳嗽,心頭有些發堵。
“無妨,這次和親的目的也不在於議和,送行的隊伍都是我的人,和親隻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借這個機會深入黎宵內部,接近他們的太子而已。”
黎宵太子領兵如神,所以大堰一直節節敗退。
隻要能成功刺殺黎宵太子,大堰朝危機就能解除。
男人眼神深沉,一片涼薄之色。
聽到他平靜的好像隻是在談論日常的語氣,溫嵐心緒起伏不定,怒極反笑:“所以你就讓我去送死?成為你偷襲的借口和棄子?”
“你犯下滔天大罪,我勉強保住你性命已經很不容易!隻不過是替公主出嫁而已,有什麼不能的?要是能戴罪立功,你這條賤命也許可以活下來。”
溫嵐好半天才扯出一個僵硬的笑。
好一個理所當然的態度。
“這些天我會派人死死盯著你,別想搞什麼小動作,乖乖去和親。”
他砰的一聲摔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