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均自那日之後,便再也沒來過大牢。
溫嵐也並不想見他。
隻是,她恍恍惚惚的治了幾天傷,忽然想起了玉桃。
她被關進大牢幾天了,玉桃知道嗎?她找不到自己肯定很焦急。
溫嵐強撐著疼痛起身,推開房門,門口瞬間落下兩柄長刀。
她定定的看著侍衛,“帶我出去,我要見個人。”
“將軍有令,你不能出去。”侍衛遲疑了一下,又接著說,“你想見誰,可以讓我去找來。”
刀光泛寒,架在脖頸邊,溫嵐隻好讓步,“我要見我的貼身婢女玉桃,她在雜役院。”
很快侍衛回來了,卻帶來一句溫嵐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話:“玉桃犯了錯,剛剛被夫人命人打五十大板,打一半咽氣了。”
溫嵐麵上血色褪盡,如同被抽空了魂魄,軟軟坐倒在地。
“小桃......死了?”她喃喃道。
清亮雙眸逐漸染上猩紅,泛起濃霧,要哭不哭的模樣。
她神色一下變得癲狂起來,竟是不要命的往外撲。
侍衛拿刀攔她她也不懼,玉白脖頸一伸,皮肉緊貼著刀刃,刺出一絲細小血流。
侍衛見她發瘋,不敢再攔了,這是將軍鄭重囑咐要好好看著的人,要是死了他也得玩完。
出去就出去吧,左右自己看著不出岔子就行。
侍衛思忖片刻,就放溫嵐出去了,自己緊跟在後頭。
溫嵐不停地跑著,哪怕因為腿傷跑不動路了摔倒在泥裏,也頑強的咬牙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走。
天氣愈發寒冷起來,陰沉沉的天空開始降下小雨。
過不了多久,京城就要落雪了。
溫嵐發上臉上全是雨水,她隨手抹了抹,咽下喉間翻湧欲出的血腥氣。
侍衛跟在她後麵,沒有扶一把的意思。但心裏也是驚詫,這女人的身軀也太過瘦弱了。
整個人的感覺就好像一具幹癟的空殼。
玉桃的屍身光零零的躺在泥地裏,她大睜著眼,臉頰上兩行血淚,死不瞑目。
溫嵐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哀傷到扭曲的悲鳴。
她整個人跪在地上,衣裙,鞋子上沾滿臟兮兮的泥水,顫抖著手將玉桃的屍體抱在懷裏。
“小桃......我想回家。”
溫嵐茫然的小聲啜泣:“對不起呀,小桃,我真的努力了,我很努力了......他不給我活路啊......”
她哭也不敢大聲哭,沒人會救她。
混混僵僵間,有人強行把玉桃從她懷裏拉走。嘴裏念叨:“啐,趕緊把這死人草席一裹丟去亂葬崗,回來燒艾葉去去晦氣。”
她用力去挽留,挽留她在人世間最後的執念。
可她隻能眼睜睜看著玉桃的屍體被人死豬一樣拖著,漸漸消失在視線裏。
溫嵐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的。
她縮在房間角落裏,目光呆滯木然,整個人身上最後一絲活人的氣息也消散了。
耳邊傳來腳步聲,以及男人輕蔑的嘲諷:
“不過是死了個婢女,有什麼好裝模作樣的?這又是你裝可憐吸引我的手段?”
溫嵐動也不動。
秦鈞莫名的心口堵得厲害,他猛地一腳踹在溫嵐腰上,將她踹倒在地滾了幾圈。
“起來,穿婚服,準備去黎宵。路上管好你的嘴,什麼都不要說。”
本來按照計劃,應該將溫嵐毒啞,放止她亂說話導致任務出亂。
但不知為何秦鈞放棄了。
看見這樣的溫嵐,他竟有幾分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