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不敢停下來處理傷口。

一旦我回去晚了，媽媽又該生氣了。

但我怎麼也想不到，當我拖著一身傷回到家後，媽媽眼裏隻有她的大閘蟹。

甚至在看到我臉上的傷時，還輕聲罵了一句：“完蛋玩意”。

一股莫名的疼痛從心裏升了出來。

我分不清是疾病帶給我的痛，還是媽媽留給我的傷。

好在我買來的大閘蟹讓媽媽在牌友麵前有了麵子，她不再找茬。

還在牌局結束後，將她牌友吃剩下的無骨鳳爪給了我。

我躲在昏暗的客房，嗦著媽媽留給我的鳳爪，過完了人生中的最後一個生日。

在我用手機調出電子蠟燭，許願後吹滅時，高坤才回家。

被他帶回來的，還有一股酒氣都掩蓋不住的香水味。

回家的高坤直奔廚房，將所有鍋都翻找一遍後，對我大發雷霆。

“可心，你現在真是越來越懶了。”

以前每晚高坤加班，我都會為他煮好一鍋小米粥，等他回來。

十有八九，他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今天因為生病的原因，我無心煮粥。

沒想到他卻重視了起來。

甚至為此，對我發脾氣。

難道在媽媽和高坤眼裏，我隻是一個做飯的工具嗎？

明明今天是我的生日。

明明我頂著雙哭腫的雙眼，他們卻都看不見。

“我今天累了，你想吃什麼自己做吧。”

心裏一抽抽地疼著，我隨便找了個理由，想打發掉高坤。

可他沒打算放過我，他禁錮住我的手臂，喋喋不休地發泄著不滿。

“我賺錢不容易，你就不能體諒一下嗎！”

這副說辭我早就聽夠了。

每次我有一點不如他們的意，媽媽和高坤都會這麼說。

好像我就是個無所事事、一直在吸血的人。

可家裏的房子是我買的。

日常開銷也全由我來承擔。

媽媽每天隻知道打牌。

高坤那點可憐的工資，他自己花都不夠。

“夠了，高坤。”

我忍了一天的怒火，終於在高坤不停地抱怨聲中爆發。

“你辛苦，難道我就不辛苦嗎？”

“你自己才哪點工資你自己清楚。”

“你下班晚，並不是因為你比我努力，隻是你喜歡在外麵鬼混罷了！”

高坤被我的話噎到啞口無言。

理虧的他抄起一旁的皮帶，將我抽倒在地。

在高坤的操控下，皮帶兜著風，一下下抽在我的身上。

挑選禮物的時候，我怎麼也不會想到它會先用在我的身上。

“你還記不記得昨天是什麼日子？”

我虛弱的聲音喚醒了高坤的一絲理智。

他丟下皮帶，看了看手機。

原本滿是怒氣的眼睛，迅速被歉意占滿。

高坤跪在了我的身邊，一聲聲朝我道著歉。

“老婆對不起，對不起老婆，我忘記昨天是你的生日了。”

“老婆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躲開高坤扶我的手，順著牆，費力地爬了起來。

身上被皮帶抽過的地方火辣辣地疼著，嚴重的地方已經開始出現淤血。

高坤跪爬著撲向了我，絲毫不顧忌我身上的傷口，緊緊抱著我。

疼痛夾雜著他的呼吸，層層傳進我的骨髓。

還沒等我掙脫開，媽媽房間便傳來一聲巨響。

媽媽帶著睡意、怒氣衝衝地走了過來。

“大晚上的，你們吵什麼啊。”

高坤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求著我媽：“媽，我忘記了昨天是心兒的生日，她在和我生氣，你勸勸她好吧。”

高坤的話讓我媽恍然大悟，也和他一樣跪在了我的腳邊。

“媽媽錯了，你生日媽媽竟然也忘了，我真是該死。”

說著，我媽還抬手抽了自己兩巴掌。

“媽，您別這樣，我不生氣了，真的。”

看見我媽和高坤如此真誠的道歉，我就算再大的怒火也消了。

為了讓他們安心，我硬生生擠出一個笑容。

還沒等我笑完，二人就迅速鬆開了抱著我的手，起身回了自己房間。

隻是在房門關上前，留下一句：“生日我們會為你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