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從醫院出來後，我的心裏像是被堵上一塊巨石，壓得我連呼吸都疼。

醫生的話還在我的耳邊回響。

“姑娘，你患上罕見的康氏貧血症，隻剩下三個月了。”

我顫抖地掏出手機，想要打給這個世上，我僅存的兩個親人。

媽媽和老公高坤。

卻怎麼也操作不好。

數十次之後，才勉強撥打出去。

無一例外，兩通電話都在響了三聲後被掛斷。

正當我打算再次打過去的時候，無意間看見了屏幕上的日期。

五月二十八日。

是我的生日。

去年高坤因為應酬忘記了我的生日後，就承諾過今年會給我一個大大的驚喜。

我想他不接電話，應該是在準備驚喜，不想被我發覺吧。

為了不讓兩人擔心，我決定先將生病的消息隱瞞下來，一家人開開心心地過個生日。

我拭去臉上的淚水，平複心情去商店為老公買了條皮帶，又為媽媽選了條最豔麗的絲巾。

準備好禮物回家後，卻發現家裏亂糟糟的一片。

沒有半分驚喜的樣子。

媽媽和她的牌友正在客廳中央打牌。

看見我回來，我媽一邊打牌一邊沒好氣地說著。

“又去哪野了，下班也不知道回家。”

“我打了一天牌，快要累死了，你連飯都不知道做。”

“媽，我......”

我的解釋被我媽緊隨起來的罵聲打斷。

“我怎麼生了個你這麼懶的女兒。”

牌友們也不嫌事大地起哄著。

“是啊，小心，這麼大的人了，怎麼一點也不知道替家裏分擔呢。”

“你媽和小坤賺錢不容易，你得體諒一下啊。”

......

在媽媽和牌友們的你一言我一語中，我像個犯錯的孩子，無措地站在門口。

熟悉的場景讓我想起了十年前那次。

媽媽懷疑我偷了家裏的錢，無論我怎麼解釋，她都認定了是我。

打在我身上的巴掌也越來越大力。

直到我全身青腫，沒一塊好地方，她才消氣。

可那丟失的錢，第二天便在沙發扶手邊被發現。

看著被冤枉到滿身傷痕的我，媽媽沒有一句抱歉。

還繼續責怪我，連解釋都解釋不清楚。

從那之後，無論媽媽怎麼打罵我，無論我是對是錯，我都不敢出聲。

因為我知道，一旦我還嘴，便會受到更嚴重的懲罰。

等到幾人罵累了，開始繼續打牌。

我才向媽媽道了歉，一刻也不敢歇地溜進廚房，洗米做菜。

由於時間匆忙，我隻做了兩個日常小菜。

很顯然，媽媽對此並不滿意，又開始哭鬧起來。

“我的命可真苦啊，回到家連口熱乎飯都吃不上。”

“你看看人老鄭家的女兒，天天四菜一湯的侍奉父母，你再看看你，這麼多年，沒一點長進。”

我媽說什麼也不肯吃我做的飯，吵著要她最愛的大閘蟹。

為了能讓媽媽滿意，我隻好親自去十公裏外的店鋪買。

家裏唯一的車被我老公高坤開去上班了，我隻能騎上許久未用的電車。

生疏的技術，加上身體裏不時傳來的疼痛。

一個不留神，我便重重地摔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