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慶洲整晚沒有回來。
我收拾自己的行李,偌大的家,屬於我的東西隻有兩個行李箱。
正要走,突然聽見開門的動靜。還沒看見人,裴慶洲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青青,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我放下行李箱走出臥室,裴慶洲雙手舉起一個醜萌的動漫玩偶。
“喜歡吧?”
他眯著笑眼,張開雙臂,等我感動地撲到他懷裏。
我怔了怔。
想起最初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們去遊戲廳釣娃娃,他握著我的手釣出來一個,我歡喜地抱了一整天。
裴慶洲便覺得,我喜歡玩偶。
他和白月光出去廝混一次,便會內疚地送我一個。亦或是我們吵架冷戰,他也會把玩偶當成和解的信號,無往而不利。
可我喜歡嗎?
我不喜歡!我從來都不喜歡!我隻是卑微地想維係我們之間脆弱的愛。
我也想要池月曬在朋友圈的,裴慶洲送給她的7位數珠寶!
我緊緊攥著拳,離婚的話還沒有說出口,裴慶洲便把玩偶塞進我懷裏,疲憊地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我還沒吃早飯,你給我煮些粥吧。”
他覺得這件事已經翻篇了,習慣性地使喚我。
可翻篇的,是我們這麼多年的婚姻和感情。
“青青,不是說了我肚子餓?你不去做飯,帶著行李箱又作什麼妖?”
看我一副要走的模樣,裴慶洲滿是質問的語氣:“昨天說的話你都忘了?吃起醋來沒玩了是吧?”
以往到這一步,我們便會激烈地吵起來。
但這次,我隻是平靜又疏離地看著他:“我不該吃醋嗎?裴慶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昨晚整夜都在陪池月?你以為你那些掩蓋出軌的蹩腳理由,真的能騙到我?”
“不是的,裴慶洲,我一直都知道你們是怎麼回事。我主動低頭,我每天咬著牙照顧你,給你做飯,不是我蠢,而是我還在乎你,以為你看到我的好,就會回頭。”
“但是——”
我閉上眼,突然覺得這些話很像怨婦的哭訴,會讓我顯得很賤很卑微。
便輕呼一口氣,決絕地說:“我受夠了,我們離婚吧。”
裴慶洲恍惚許久,眼眶微微發紅,正要向我走來時,突然想到了什麼。
輕笑一聲。
“離婚?你舍得跟我離婚?”
他一副看破我的樣子:“當初你費了多少心思才嫁給我,我一清二楚。這些把戲對我沒用!無論是綁架,還是離婚,都隻是徒勞,隻會消磨我對你的耐心!”
耐心?他對我還有耐心嗎?
如果還有一點,他就會發現我淺色的衣服裏麵,有道道紅色的血痕。
就會發現我被綁架是真的。
發現我為他第二次被打,被折磨到生不如死。
“隨便你怎麼說吧,到時候離婚協議書記得簽字。”
我懶得再提,推著行李箱往門外走。
他突然衝過來,將我抓住:“好了好了,你每次鬧著離家出走,不都是在樓道裏哭著等我去找?真別再作了,我答應你,以後和池月保持點距離,這總行了吧?”
沒想到就要走了,被折磨到皮糙肉厚的心,竟又被他刺痛一下。
“你明知道我在樓道等你,這麼多次,都懶得走兩步,喚一聲我的名字嗎?”
不等他回答,我甩開他的手,大步離去。
“青青,別鬧了!”
“青青,給我回來,回來啊!”
他的呼喚聲越來越遠,直到我鑽進電梯,徹底消失不見。
沉甸甸的心,一下子輕鬆許多,叫我的步伐也變得輕快。
走到垃圾桶旁邊,我打開1個行李箱,將裏麵塞得滿當當的玩偶,一個一個拿出來,和過去一起徹底地丟棄。
再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