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北城遭到匈奴突襲,消息傳回來的時候,楚祈已經領兵迎戰了。
秦雲歲趕緊從病榻上爬起來,提起紅纓槍,直奔戰場。
她趕到時,匈奴的劍幾乎要刺中楚祈,她眼疾手快地挑飛長劍,而後毫不客氣地將匈奴一箭穿心。
並肩作戰五年,拋去兒女情長不談,他們是極具默契值得信賴的戰友,她和楚祈都無比放心地把後背交給彼此。
北城很快就占了上風,匈奴開始組織撤離。
秦雲歲的風寒還沒有痊愈,行動有些遲緩,負了傷。
胳膊的傷口緩緩滲著血,她拿出金瘡藥為自己上藥,站在對麵的楚祈卻下意識伸出了手。
畢竟這五年來,秦雲歲總會把藥留給他先用。
可秦雲歲為自己簡單包紮後,就把藥收了起來。
見秦雲歲並沒有把藥遞給他的意思,楚祈隻好悻悻放下手,說起今夜的事情。
“匈奴專挑北城兵力薄弱之處突襲,顯然是有備而來,我得去活捉激人,問個清楚。”
“我擔心阿嬈一人在府中害怕,你能不能回去陪陪她?”
楚祈說著,臉上隱有期待。
他是故意提起方嬈的,他想看到秦雲歲因為他關心阿嬈而吃醋的樣子。
可秦雲歲從始至終都是平靜的,她答應得很幹脆。
“好,我會照顧好她的。”
秦雲歲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了。
難道她真的不在意自己了嗎?
楚祈握著劍的手因為用力而變得骨節凸起,難言內心的慌亂。
他很想拉住秦雲歲解釋一下。
可現在,匈奴的事情迫在眉睫,時間不允許他停下。
秦雲歲回到府中,剛走近幾步,門便被推開。
“王爺!”
方嬈心急如焚地跑出來,卻在看清秦雲歲的瞬間沉了臉色,“是你啊。”
她沒有在意方嬈冷漠的態度。
她早就習慣了,隻有楚祈在時,方嬈才會對她熱情體貼。
“楚祈去追匈奴了,讓我回來陪你。”
“哦。”方嬈神情傲慢,儼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態,“進來吧。”
方嬈坐下,有些刻意地拿出一個首飾匣。
“這支金釵是王爺親手為我打磨的,你瞧瞧,多精致。”
“沒想到他一個成日裏打打殺殺的兒郎,也有這般細膩的心思。”
方嬈剛到府中時,就向秦雲歲炫耀各種楚祈給的珍貴玩意兒。
楚祈母親過世前留給他一個白玉鐲子,可楚祈有次負傷在外不慎弄丟了,一直都沒找回來,成了他心頭的一個遺憾。
秦雲歲不忍見他難過,孤身一人在荒郊野嶺找了整整七天七夜,被無數野獸襲擊,才終於找到了那個鐲子,珍重地把它交給楚祈。
可第二天,那個玉鐲就戴在了方嬈手上。
那時候,秦雲歲會失魂落魄好幾天,在夜裏悄悄抹眼淚。
可現在,她已經不喜歡楚祈了,頂多拿他當兄長看。
方嬈算她嫂嫂,她該客氣些的。
秦雲歲語氣毫無波瀾,“的確精美,正好能襯托姐姐的美貌。”
方嬈有些詫異。
這小丫頭居然沒像以前那樣吃醋取鬧了?
方嬈又站起來,輕撫微微隆起的小腹。
“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王爺可緊張這個孩子了,每日要叫大夫來給我瞧三次。”
秦雲歲並沒被這話刺激到,無比平靜地說:“既是姐姐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王爺都會喜歡的。”
“妹妹這嘴什麼時候這麼會說話了?”
方嬈走近幾步,牽起秦雲歲的手,笑意挑釁。
“那日妹妹如果沒喝避子湯,說不定肚子裏也有一個胖小子了。”
秦雲歲微微睜大眼。
她忘不了那天,楚祈欣喜若狂地去見懷孕的方嬈,卻差人給她送了碗避子湯。
她忘不了那一瞬的萬般悲痛。
可現在,她卻無比慶幸有那一碗避子湯。
這樣,她才能徹徹底底和楚祈劃清幹係。
秦雲歲想要說些什麼,方嬈卻突然抓緊她的手,往後一倒。
“啊!”
方嬈撞到桌櫃,倒在地上,東西劈裏啪啦散了滿地。
她痛苦地呻吟著:“我知道妹妹也對王爺有意,可不管你再怎麼討厭我,也不該傷害王爺的孩子!”
方嬈說得聲嘶力竭、聲淚俱下。
可秦雲歲沒什麼反應,隻是淡漠地評價道,
“演得不太像,重新來過吧。”
可就在下一瞬,身後傳來一道力量把秦雲歲拉遠。
“離阿嬈遠點!”
啪!
楚祈重重甩下一巴掌。
秦雲歲立刻怔在原地。
她捂著腫痛的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楚祈,聲音顫抖。
“你打我?”
她前腳剛在戰場對楚祈舍命相護,沒有感情也有恩情。
可楚祈竟然是非不分,僅因為方嬈自導自演的一出戲級打她!
楚祈像是恨透了她,“我從前竟沒發現,你是如此狠毒的人。”
“我說過隻拿你當妹妹,你卻偏要自作多情一意孤行,如今還想殺掉我和阿嬈的孩子嗎?”
“秦雲歲,我當初就不該答應讓你留在王府!”
“這些年,你真是徹底變了個人。”
他抱起方嬈,心急如焚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