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方嬈昨日受了驚,全府的下人都去她那邊輪著伺候了。
秦雲歲隻好獨自抱著沉重的箱子在東院和西院間一次次徘徊。
哪怕天氣寒冷,可她還是出了薄薄一層汗。
秦雲歲怕熱,便脫掉披風,卻沒想到這一下就染了風寒,發起高燒。
醫館離王府太遠,秦雲歲想就找府上的大夫抓幾副藥,卻被告知大夫正替方嬈把平安脈。
秦雲歲隻好拖著沉重的腳步,頭昏腦脹地站在楚祈房前,等著大夫診完方嬈的脈再替她瞧瞧。
楚祈說過,不要隨便打擾他和方嬈。
所以秦雲歲隻是靜靜地站在這裏,沒有出聲。
可楚祈卻透過窗紙看見了她。
“你怎麼來了?”
秦雲歲吸吸鼻子,甕聲甕氣道:“染了風寒,想讓大夫瞧瞧。”
方嬈立刻給大夫使了個眼色。
“我這胎安穩,大夫先給秦妹妹看看吧,天寒地凍的,可別讓病情加重了。”
楚祈一聽,瞬間滿臉擔憂,“怎麼突然就病了?趕緊進來,別涼著了。”
他習慣性地拿起狐裘要披在秦雲歲身上,卻被她側身躲開。
楚祈心裏一空,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秦雲歲就已經坐下,“麻煩大夫了。”
片刻後,大夫麵露疑惑,“奇怪,秦小姐脈象強健,不像染病之人啊。”
方嬈卻很是擔心的樣子,“大夫要不要再仔細看看?可別耽誤了妹妹的身子。”
大夫搖搖頭,無比肯定,“老夫行醫數十載,這點風寒小病還是不會看錯的。”
秦雲歲麵無表情地看著方嬈和大夫一唱一和,瞬間就明白了他們的心思。
她嗤笑一聲,起身要走,“沒想到王府請的大夫竟是個庸醫,我還是去別處看看吧。”
方嬈捂住嘴,看上去很是驚訝。
“妹妹既沒有染病,為何還要看大夫?”
她又瞄了眼楚祈,做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妹妹如果想和王爺單獨相處,直接提就好,我不會阻攔的。”
“王爺。”她抱著楚祈的胳膊晃了晃,撒嬌道,“雖然我有了身孕,可你也不該冷落了妹妹呀。”
“秦雲歲。”
楚祈突然叫住她,“你又開始裝病了?”
三年前,秦雲歲生了場小病,憑她這練武的身子,養個兩三日就能好。
可那時楚祈的擔心與緊張讓她心動不已,她太貪戀那夫妻般的溫柔與悉心照顧,忍不住把病裝得嚴重了些。
最後被楚祈識破了,秦雲歲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支支吾吾地道歉。
可她沒有生氣,而是緊緊把秦雲歲揉進懷裏,長長舒了口氣。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聲音顫抖著,像在安慰秦雲歲,又像在安慰他自己。
如今,麵對楚祈審視的目光,秦雲歲忍不住笑了。
可她頭疼得厲害,沒精神跟他辯解,隻想盡快回房休息。
“對,我是在裝病,怎麼樣,我的演技有進步嗎?”
每說一句話,冷氣入肺,秦雲歲就咳得厲害。
楚祈卻眼神愈冷,好像已經認定了秦雲歲是在做戲。
“秦雲歲,你爭風吃醋也該有個限度!”
“阿嬈如今有了身孕,是鎮北王府這些年來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跟你小孩子過家家鬧著玩的!”
楚祈毫不客氣地把秦雲歲推出門外。
“要裝咳嗽也別在這裏裝,免得真有什麼病氣,傳染給了阿嬈!”
嘭的一聲,門重重關上。
震得她耳朵疼。
可這一年來,秦雲歲早已經習慣被楚祈這樣對待。
她不甚在意地聳了聳肩,回到房間後,她已燒得有些糊塗,意識不清地用棉被裹緊自己,一口一口喝著熱茶。
到最後,她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楚祈三頓飯都沒見著秦雲歲,才知道她是真病了,自責不已。
方嬈安慰他:“還是妹妹性子太倔,明明把話說清楚就好了,可她非要發脾氣,說什麼自己在裝病。”
楚祈已經有些聽不進方嬈的話。
“我明明碰下她額頭就能知道有沒有發熱,卻偏信了那庸醫的話!”
楚祈闖進秦雲歲房中,見她臉色蒼白,更加愧疚,寸步不離地守在床邊,一口一口喂她喝藥。
秦雲歲一睜眼就看到了楚祈。
她下意識就往裏縮,楚祈卻握緊她的手,眼睛有些紅。
“歲歲,你說夢話的時候,怎麼要提到要回京城?”
“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你留在漠北陪我,好不好?”
秦雲歲虛弱地笑了笑。
“既然是夢話,那就當不得真。”
楚祈長舒一口氣。
“我已經把那庸醫換走了,新來的大夫會好好替你開藥的。”
“以後我絕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你安心養病就好。”
秦雲歲淡淡嗯了一聲,“你走吧,有人盯著我睡不著。”
楚祈本想開口留下來,可轉念又想到阿嬈懷有身孕,更需要他的陪伴。
“那你好好休息。”
門被輕輕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