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及笄那日，我冷眼坐在高台上，等著台下所謂的“恩客”拍走我的初夜。

所有人都未曾想到，帶走我的會是名滿京城的第一公子裴珩。

畢竟第一公子裴珩如高山明月，是眾人心中最為清風霽月的存在。

我明知不該動心，心裏卻止不住地抱著一絲微弱的綺念。

幻想著有天能將這輪清月攏入懷中。

直到某日裴珩醉酒後跌跌撞撞地倒在我的懷裏。

眼裏的冷淡疏離褪去，隻顧癡癡凝望著我的眉眼。

“鶯鶯，不要嫁去塞北......”

丞相嫡女閨名江若鶯，前些日子剛同淮陽王定下婚約，不日後便要遠嫁塞北。

我這才如夢初醒般意識到裴珩那日帶走我的原委。

在望向我的無數個瞬間，他看著的從來都不是我。

......

“姑娘......飯菜又隻剩這些了......”

春雲站在我身後語氣有些氣憤。

我緩緩抬眼，借著銅鏡看到了食盒裏放著的幾個泛黃幹裂的饅頭和鹹菜，還有眼眶有些紅意明顯哭過的春雲。

攏了攏滑落至肩後一側的墨發，我放下手中的木梳轉過身朝春雲的笑了笑，眼底帶著絲柔軟的安撫。

“沒事的春雲，饅頭也很好吃的。”

聽到我這話春雲眼淚卻掉得更凶了，語氣帶上了幾分指責。

“這都快三個月了，公子將您帶回府後便再也沒來過......公子這到底什麼意思啊......”

聽到春雲這話我嘴角的笑有一瞬的凝滯，心尖像是被刺了一下，泛著一絲微弱的，幾乎察覺不到的澀意。

“春雲，慎言。”

我強壓下心頭那股莫名的澀意，語氣帶了幾絲凝重。

春雲盯著我有些委屈，扁了扁嘴低聲朝我抱怨。

“我是為姑娘你委屈，公子帶你回來卻什麼也不說將你扔在院子裏，那些下人都是見風使舵的，見公子不管不顧便肆意欺辱到姑娘你頭上來了，姑娘從小到大都是錦衣玉食的，哪裏受過這種苦......如果老爺還在......”

“春雲，現在這裏沒有宋家大小姐，隻有被裴公子買回來的宋清月。”

我麵色有些蒼白，喝止了春雲接下來的話。

宋家大小姐早在被變為賤籍，充入教坊司的那一刻就死了。

“我就是心疼姑娘你......”

看著春雲慘白著臉，眼淚直往下掉的模樣，我歎了口氣，忍下眼底的酸澀摸了摸春雲的臉安慰。

“那些都是前塵往事了，我現在能活著就很好了，以後別再提了......”

安慰的話音剛落屋外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便是問安。

“參見少爺！！”

少爺？

裴珩......嗎......？

我在原地呆愣了數秒後才從混亂的思緒中掙脫。

悲傷的情緒猶如驀然侵襲的浪潮般褪去。

取而代之的則是胸腔中一下比一下跳動的更為猛烈的心跳。

坐在榻上愣愣地看著不遠處的映照在門窗上的影子，心底滿是不安。

帶著幾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和竊喜。

聽著愈來愈近的腳步聲，我的手指不由得輕顫著，心臟像瘋了一樣狂跳不止。

吱呀一聲，門從外麵被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