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拓舟和謝秋雨策馬在前,並肩而行。
車簾外,百姓的議論聲無比清晰地傳進耳裏。
“這不是陸將軍嗎?沈家小姐可是為他守了三年活寡,寧死也不改嫁,這姑娘又是誰?”
“唉,隻可惜沈家小姐身子弱還不能生育,為了延續香火,陸將軍也該另擇佳人了。”
這些話,宛如一把利刃。
反複淩遲著我這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我輕撫小腹,眼淚又不爭氣地落下來。
三年前,我去南山寺為陸拓舟祈福。
因為捐香火錢十分慷慨,被山匪盯上。
我小腹挨了刀,拚命地跑,最後躲進荊棘叢裏才逃過一劫。
爬出來時,我已成了血人。
是什麼支撐著我在那種情況下還能活下來的?
那時候,我不相信陸拓舟已經死了。
我無比固執地告訴所有人,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現在,他活著回來了,無比鮮活地出現在我眼前。
可從前那個滿眼都是我的少年郎,卻已經徹徹底底死在邊關疆場上了。
車門突然被叩響,我手忙腳亂地擦掉眼淚。
太子身邊的小廝塞進一張紙條:
“我同你說的事,不再考慮考慮嗎?”
紙條被我揉作一團,捏在掌心。
從我嫁人前,一直到守活寡的這三年。
太子不止一次向我表達過愛意。
我都一一拒絕。
如今看著陸拓舟親昵地拂去謝秋雨肩頭的落花。
三年來,我頭一次產生了要跟他和離的念頭。
行至京郊,馬車停下。
謝秋雨牽來一匹馬,衝我招手,
“嫂子,這匹馬性情溫順,來,我扶你上馬!”
我撫過小腹的傷疤。
在南山寺外墜馬的恐懼再度襲來。
可這次有陸拓舟在,不論如何,我也不會再從馬背摔落吧?
這樣想著,我踩上腳蹬。
可謝秋雨卻突然伸腿一絆!
我身形不穩,狼狽地摔倒。
地麵的石頭劃過臉龐,我能感覺到有鮮血滲出。
謝秋雨假惺惺地驚呼一聲:“嫂子你沒事吧!”
“軍營裏的弟兄各個都擅長騎術,我也是第一次扶姑娘上馬,以為輕輕使下力就上去了......都怪我不好!”
我趴在地麵,忘了疼痛,第一時間看向陸拓舟。
他輕皺著眉。
從前我受傷時,他也是這般蹙起眉心,滿眼心疼地替我包紮。
一時之間,我竟產生了錯覺。
以為他還是從前那個愛我護我的人。
三年來滿腔的委屈仿佛找到了發泄口,我聲音裏不自覺帶上了哭意,
“拓舟,我臉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