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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刻鐘，南宮燁就來了。

他踢開府門，怒氣衝天。

在我麵前站定，前幾日那差點要了人命的幾處大傷早已痊愈。

他將我拽起來怒吼。

"你明知道芷若她因你受了驚嚇，非但沒有悔意也就罷了，竟然變本加厲掌摑她，斷她腕骨！你這個惡毒的妖物！"

我猛地甩開了手，揪住他的衣領。

"惡毒？"

"我何止惡毒？"

"惡毒的妖物當年為了救你這條凡人賤命，在無水無食的青冥山滯留三月，求遍各路神仙！"

"惡毒的妖物為了救你，在凶險的青冥山連斬十魔，法力盡失！"

"惡毒的妖物為了撿回你那奄奄一息的賤命，自取靈核保你不死，如今體弱得連普通的凡人男子都不如！"

我取下發間的木簪狠狠插進他的心頭。

南宮燁嘴角溢出鮮血，卻滿眼不敢置信。

"這不可能......"

嗬，我冷笑一聲。

鮮血滲透了他的衣襟，連原本的責罰也忘了，我看著他落荒而逃。

失去靈核的我疼得暈了過去。

在夢中，我再次回到了與南宮燁初遇的那段時光。

那時我還是隻小鹿，在青冥山與狐狸奪食。

就在我奄奄一息時，一個仙人救了我。

她僅僅捏了個法術便趕跑了所有猛獸。

她將我抱在懷中，被仙人撫摸過的地方竟奇跡般痊愈。

並告訴我，她是玄武座下神獸之一的青鸞。

我天生具有靈氣，生來便是靈體，隻要潛心修煉，好好積累功德，往後定能飛升成仙。

潛心修煉我一日也不敢懈怠。

"可怎樣才算積累功德呢？"我問她。

她說："行走世間，行善積德，便是積載功德。"

於是我遇到了那年被扔在青冥山上的年僅十八歲的南宮燁。

他人已經死了，屍身被藏在草叢裏。

我本來視若無睹，青冥山百年來詭譎多變，異常凶險。

可我還是救他了。

我割了自己的血讓他身體不腐，剜出來我的靈核讓他起死回生。

隻因青鸞說，助良善之人死而複生是大功一件。

隻不過靈核於我，相當於凡人的心臟。

這代價過於沉重，我隻想賭一把。

我帶著蘇醒的南宮燁走出青冥山，此後他便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了我。

什麼是愛，我不懂。

他不言，將我帶入丞相府。

憑著我的靈核和精血，他在朝堂上運籌帷幄，決勝千裏。

人人都說他是玄武轉世，有玄武之命。

在擊敗其他的政敵後，皇上親自下旨，任命他為丞相。

世人皆知，當今聖上其實並無實權。

丞相一人權傾朝野，話語權遠超聖上。

然而誰也想不到，就是在外人麵前運籌帷幄的丞相大人。

在我麵前卻像一個尋常人家的丈夫般。

為我梳發，為我沏茶，為我添衣。

仙山的靈泉，平常百姓可望不可求。

我的院子卻是源源不斷，下人人手一杯，仿佛白水。

如話本中穿上如同仙鹿之角那般流光溢彩的珍稀淩鍛，我的院子中多得隨處可見。

有時裁剪多了小桃還用來當做打掃衛生的抹布。

因我在宴會上多看了兩眼漂亮點心，南宮燁便召集天下名廚每日換著花樣做給我吃。

這天底下一切好玩的，一切好吃的，盡在丞相府。

朝中大權掌握在他的手裏，那些大臣們想方設法來討我歡心。

隻為了能求一道丞相手書。

每每夜晚我們二人相擁而眠，總能聽到他的一句句夢囈。

"向晚，我與你要相守一世。"

那時的我，天真地以為得到了真愛。

直到，白芷若的出現。

她進了府後，南宮燁就不常來我這兒了。

他說，當初在邊關為質時，是白芷若不離不棄照顧他左右。

如今他是一國丞相，要將年少虧欠的全部償還給她。

我將來是要做丞相夫人的，應當大度。

縱然失落，可骨子裏生來的傲氣不允許我卑微地去祈求一個男人的愛。

就算沒有丞相的獨寵，隻要能保住如今的位份也能讓我在府中體麵地活下去。

可我不犯人，人卻來犯我。

南宮燁帶白芷若去青冥山，隻為了能在冬天要一件上好的虎皮。

彼時我正在院裏和青雀閑談，突然傳來消息。

丞相和白芷若被猛獸襲擊，九死一生。

我趕到時用了最後一點法力將人救醒，他二人卻恩將仇報。

南宮燁一口咬定是我施法引來猛獸想要害白芷若性命。

失去靈核的我，隻覺胸口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