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淩攔腰抱起思思,大步走出門外。
我看到他微微回頭,挑釁地睨我一眼。
而後低頭在思思耳畔說了什麼,輕輕吻了上去。
惹得美人臉頰紅彤彤,海棠花一樣的好顏色。
我再也忍不住,伏身嘔吐起來。
我想起少年時,我做了惡夢,半夜跌下床,哭著說有鬼。
裴淩頂著清淩淩的月光爬進我的房間,把我緊緊抱在懷裏,用他家的金創藥細細塗在我的傷口。
我問他,怎麼我說有鬼你就進來。
世上哪裏有鬼。
裴淩說,你的話,我都信。
從前的裴淩,愛我護我,發誓和我一生一世一雙人。
現在,他再也不複從前情深,逛花樓,納良妾。
他恨我嘲我,十天半個月才來我房中一次.
每每毫不留情把我折騰半死。
他上次來是三個月前。
聯係到這些天的症狀,我明白我大概是有孕了。
我吐了半天,抬起頭準備找水漱口。
麵前卻忽然出現了一個藍袍老人。
我嚇了一跳,忙要高喊。
我隻有兩個小丫鬟,平日一直守在院門口,從不來房裏貼身服侍。
那人道:“夫人莫喊,別人聽不見。”
我問:“你是何人?”
“雲遊道士。”老頭笑嗬嗬。
“夫人,老朽要來勸您,不能要這個孩子。”
“為什麼?”
“生下這個孩子的時候,便是你殞命之時。”
我冷笑一聲,正要開口,卻被老頭搶過話頭:“夫人不信?”
他緩緩抬手。
我的腦中頓時刀割般劇痛,我砰地跪倒在地。
他放手。
痛意頓時消失,隻餘滿頭濕涼的冷汗。
老頭道:“夫人,您親手殺過您全家上下一百三十四人。
“這些死者怨念太深,化為此胎。
“您和這個孩子,隻能活一個。
“孩子本身並無不妥。他降生之日,夫人死去,死者的怨念得到滿足,自然也會消散。”
他見我不說話,從懷裏掏出幾個紙包,放在桌上。
“這是落胎的藥粉。一包即可。”
我問:“我罪有應得,你為什麼救我?”
老頭搖搖頭.
“世上人那有什麼罪有應得,不過是迫不得已。”
“這藥放在這裏。是生是死,全看夫人抉擇。”
我再抬頭,他已經消失了。
活著很惡心。
但我還是不想死。
我垂眸,伸手拿起一包藥粉,用水衝開。
我把碗端到嘴邊。
這時,門卻被打開了。
“你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