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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筵九秋華筵九秋
菀盈

第47章

奉儀娘子

眾人正自歡喜,紅蓼卻來潑冷水。

她特意走到雲鬟與青薔身畔道:“蘿月不過也就是太子奉儀,太子妃妾中最末的品級,跟宮女也差不多,她有資格跟著太子殿下出來?即便跟出來了,怕也是來端茶倒水的吧。”

紅蓼因言語刻薄行事不穩重吃過大虧,還錯失過一次入坐部伎的機會。趙無端舍不下她琵琶技藝精湛,力排眾議將她調入坐部伎後,她亦沒有因此有一絲收斂。

雲鬟聽她當著這許多人的麵,說出如此不敬之語,不得不斥責:“住口。最末品也是太子殿下的人,當得起你尊稱一聲‘娘子’。”

說起來,“娘子”這個稱呼,還是從楊貴妃興起的。

彼時,還是大唐皇帝的太上皇愛上了自己的兒媳——壽王妃楊玉環。為了得到她,以為太後祈福的名義,敕書壽王妃楊玉環出家為女道士,道號“太真”,修行的道觀就在大明宮,強納楊玉環入宮。

楊玉環是名義上的女道士,事實上的帝王寵妃,可是又無寵妃的名分。已是婚配過的女子,再叫“小娘子”自然不合適,又非真正的女道士也稱不得“道長”,沒有妃子名分也不可稱“娘娘”。於是便稱“太真娘子”,才顯得四角周全,十分得體。

後來,宮人便稱那些有些身份,卻又稱不得“娘娘”的宮妃、姬妾為娘子。

這個稱呼流傳到坊間,為示尊重,奴仆便稱自家家主為阿郎,主母為娘子。

雲鬟現在已是掌樂,這句斥責亦有理有據,紅蓼自然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紅蓼無言以對,可就是心中不服,低聲嘟囔:“你也不過是個掌樂……”

青薔撇嘴一笑,小聲叫雲鬟不要理會,拉了她的手便歡歡喜喜往馬球場去。

青薔是個急性子,心中又十分急切,嫌行走太慢,不免跑了幾步。雲鬟本就身體不爽利,又被青薔拉著跑了幾步,愈發感覺頭暈胸悶。

待來到馬球場,場中馬球打得正激烈,因是五人一隊,兩隊人共有十騎,來回奔走,又呼來喝去的,如此態勢令雲鬟覺得足下的地都在震動,身體竟不禁晃了一晃。

青薔隻以為她是第一次看到打馬球,給驚得站不穩,一邊笑她弱不禁風,一邊拉她到看台處。

馬球場外是以厚實的木板從平地上搭起的看台,看台之上每隔幾丈又搭有涼亭。

亭上有棚頂遮陰,四周又有竹簾帳幔遮掩。如此一來,外臣與後妃,未婚貴女與外男便可同看一場馬球,又有帳幔遮掩,不至於混雜一處失了體麵。

亭中還設有案幾軟座,茶具、香爐、鮮花、風輪、冰鑒等亦一應俱全,看起來十分涼爽舒適,典雅清貴。

當中一涼亭裏四周的珠簾皆高高卷起,帳幔亦都收起,眾人隔得老遠便看到裏麵的太上皇與陳玄禮大將軍正站在涼亭口,指點著馬球場上的太子李豫該如何如何打。

太子李豫今年不過三十二、三歲,正當盛年,自然是英姿颯爽。此時他身著一襲紅袍,騎一匹如雪白馬,頭戴襆巾,足登長靴,手持一柄描金紅漆彎月球杖逐球而去,往來奔馳如風似電。

他馬球本就打得不錯,此時又有太上皇與陳玄禮兩位馬球高手的指點,更是了不得,竟然能一邊用球杆不斷擊球保持著運球在杆的狀態,一邊還馳馬不停,到了一個合適的位置,一揮杆,球朗朗進洞。

眾人歡呼不已,太上皇和陳玄禮也哈哈一笑,才又回到案後坐著。

梨園弟子這時簇擁過去,於台下謝恩。太上皇興致頗高,便令他們在涼亭兩側隨意坐著觀看,又問羯鼓伎要了一個羯鼓過來,坐在涼亭內邊打著邊跟陳玄禮將軍評點著場中諸人的球技。

青薔惦記著蘿月,雖是隨著眾人一起在看台地板上席地坐了,卻並不看馬球,一直轉頭四顧。

她見左側的那個掛了白紗帳的看台中,影影綽綽,坐了好幾個美人,想來便是太子妃妾。又細細一看,果然從中看到了蘿月,便拉著雲鬟走過去拜見。

兩人攜手過去,隻見這幾個美人當中坐著一個女子,二十幾歲的年紀,衣飾華麗,生得格外美麗,應該就是太子諸妾中地位最高的獨孤良娣。

雲鬟便引著青薔一起行禮拜見。

她們就在涼亭階下,為看馬球,亭口的帳幔竹簾都高高卷起,可是亭中眾人卻似是沒有看到她二人行禮一般,無一人說免禮。

其中一人眼皮都不抬一下,隻是冷笑一聲道:“太上皇又叫她們都來了,是想給咱們殿下再塞一個樂伎嗎?”語氣中的輕蔑之意,昭然若揭。

又有一人更是笑望著蘿月道:“奉儀的同僚來了,過去說一句話吧。”

蘿月滿臉尷尬為難,口中支吾一聲,隻垂下頭去。

雲鬟與青薔一見此景,心中便是一涼。蘿月被太子看中移去東宮時,她們都很替她高興,這時一見才知,原來她過得十分不好。兩人心中不免十分後悔,覺得此時過來拜見,倒叫她為難,自己也受羞辱。

大唐則天皇帝即位後,為提高女子地位親製禮儀,將女子的拜姿改為正身直立,微微一曲膝,又因當時女子喜梳高髻,佩戴華麗首飾步搖,若是俯首再抬頭,不免髻歪簪鬆,步搖流蘇糾纏,儀容不雅。因此行禮時,頭也隻需微微一點。

所以,兩人此時微一曲膝,微一低頭,對著一個太子良娣,這已經算是很高規格的禮了。

雲鬟心中懊惱,怕她們兩人態度有失,又給蘿月平添麻煩,又引著青薔又往下深拜一些。

她們二人雖然不過是梨園樂伎,身份卑微,卻到底是太上皇看重的人。長輩身邊的人,哪怕一隻貓狗後輩也要敬重,何況是兩個人,且有太上皇在不遠處,獨孤良娣也不敢過於羞辱,便將下巴微微一揚道:“兩位免禮。”

兩人這才直起身。

獨孤良娣亦睨蘿月一眼道:“兩位是來找奉儀的嗎?奉儀,去吧。”

蘿月窘得臉都紅了。

雲鬟為替她解圍,忙道:“奴等久聞獨孤良娣美名,難得今日有幸一見,所以特來問安。得以親見獨孤良娣玉麵,已是十分榮幸,不敢十分叨擾。告退。”

獨孤良娣冷笑不語。

兩人歡歡喜喜前去拜見,卻落得悻悻而歸。

見了蘿月今日這般情狀,又想到她昔日何等嬌憨活潑,兩人都垂頭喪氣,不發一言。

雲鬟抬頭向場中望了一眼,隻覺得陽光刺目,燥熱難安。冰鑒置在涼亭之內,太上皇之側,所散出的涼氣自然挨不著雲鬟。雲鬟頭上虛汗連連,為免失儀,便悄悄離席來到龍池之畔,在一塊石頭上坐了,拿絲帕浸了水,擦擦額上的汗,坐著休息。

她低著頭,托著腮。坐了片刻,視線之內出現一個足蹬青色繡鞋,藕荷色裙擺上繡了纏枝寶相紋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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