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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筵九秋華筵九秋
菀盈

第10章

吳興才女

雲鬟極善察言觀色,猜度人心,一看趙無端的神情,便知他又開始懷疑自己今日的意圖了。

她忐忑不安地回到住處,一路上都在恨自己太過心急,為何就不能再等一等呢!待她完全收攏了趙無端的心,再請他幫忙打聽人不就水到渠成了……

現在,悔之晚矣。

雲鬟回到臥房時已是深夜,她也不點燈,不想從銅鏡裏看到自己掛著蠢相的臉,就那麼在梳妝台前坐著,對著黑漆漆的一片摘發釵拆發髻。

蘿月聽到動靜,自帳子裏探出頭來,眯著眼睛道:“你才回來呀……我今天遇見紅蓼,她讓我把借你的金釵還你。我放你梳妝台上了。”

雲鬟聽說,便往梳妝台上摸了摸,果然摸到了那支沉甸甸的海棠鑲寶金釵。

遴選坐部伎那天,紅蓼借去戴了一回,說是第二天還,但因為漆樹汁、襲香的事給忘了。緊接著,雲鬟、蘿月、青薔得以入選坐部伎,便搬來坐部伎所在院子住,隻有她們三人同屋,不像剛入梨園時,十二人住一間房。

所以,直到現在,摸到這支釵,她才又想起還要將它還給韋映呢!

“呀,我都快把它忘了……”雲鬟不由得長籲一聲。

蘿月睡得迷迷瞪瞪,還不忘笑道:“紅蓼說,你這金釵不吉,她一戴就出事了,坐部伎也沒選上。”

雲鬟無奈地道:“這倒是這釵的不是了?”

蘿月又道:“她讓我問你,你還有沒有別的釵,她想上巳節那天陛下賜宴曲江池畔時戴。她要趁機豔壓群芳,引陛下垂青——”

一語未罷,自青薔睡帳中傳出“嗤——”地一聲笑,隻聽青薔笑得道,“我倆一直等你回來,要把這話說給你聽,看你是什麼神情!結果,你這麼晚才回來……這個紅蓼呀……”

蘿月實在撐不住,笑了兩聲又回到帳中,打著哈欠道:“雲鬟你說說,認識紅蓼這麼久……你說她是不是一個極自私的人?”

以前她與青薔還不大敢取笑紅蓼,但現在,她們是坐部伎,對方是立部伎,一高一低,有所不滿,自然也都敢盡情說了。

雲鬟自然也是哭笑不得,待眼睛適應了黑暗,細細看著手中的金釵歎道:“認識她很久了嗎?咱們是上元節後入梨園的,至今已有一個半月了吧……”

可是,這一個半月,她想做的事情竟毫無進展。

趙無端未必肯幫他,難道真要找韋映幫忙?

雲鬟心裏著急,又不敢催趙無端。轉眼又是兩天過去了。這天,前線又傳來了捷報——郭子儀等九節度使,將安祿山之子安慶緒圍困於相州鄴城,至今已有兩個月。如今,城中糧食吃盡,就連一隻老鼠都值四千錢了!

朝中皆認為,鄴城不日便要攻克了,聖心大悅,上巳節又將至,便設筵慶賀,為鼓舞前方戰士士氣,皇上令梨園坐部伎獻上公孫大娘所創《劍器舞》。

《劍器》類舞曲,雲鬟、蘿月還有青薔等新進的坐部伎還不曾正式排練過,趙無端就隻帶著熟悉的坐部伎奉詔獻技,令她們三人仍舊練習上巳節要演的曲子。

沒有趙無端、教習在,她們三人不過隨便練練便各自散去。雲鬟帶著那支海棠鑲寶金釵,本想去尋韋映。

然而到了金吾衛仗院門口,她又實在張不開口請人叫尋韋映出來,思來想去,她便又到望雲樓。

她本是希望是可以再找到別的什麼線索,但望著重重的書架,忽然想到韋映當日和那位金魚袋公子,不也是在這裏找什麼東西嗎?

她好奇心被勾起,就憑著記憶找到當日金魚袋公子走出的書架之間,隻見兩邊的書架,放的均是開元末年的入宮籍冊。

她慢悠悠地查看起來,猛然發現,開元二十八年的籍冊,有冊一、冊二、冊四……卻獨獨少了“冊三”!

看守的那個老內官正收拾籍冊走到這裏,看她摸著架上的冊子滿麵疑惑,便問:“小娘子,怎麼了?”

雲鬟指著書架問:“開元二十八年的宮人籍冊,少了一本‘冊三’。”

老內官笑嗬嗬地道:“那天那位金吾衛長史借走了。”

雲鬟看他這般和氣,亦不禁撒嬌道:“這可就是公公偏心了,跟小女說這裏的書不外借,卻為何借給那位長史?”

老內官見雲鬟笑意盈腮,自己臉上的笑意也更濃了,便道:“那位長史手持金魚袋,說是奉貴人之命而來,老奴豈敢不借!”

雲鬟又聽到“金魚袋”三字,靈機一動,便問:“開元二十八年距今也有二十年了吧……公公說,會是哪個貴人?做什麼需要這二十年前的籍冊呢?”

“人家不讓多管多問,老奴豈敢多問。”

雲鬟笑嘻嘻地走近老內官,滿麵神秘地問:“公公就不好奇麼?金魚袋內裝有金魚符,魚符上刻有職位、姓名。他以金魚袋號令公公,那公公是要驗明他身份的!公公就不記得那金魚符上寫了什麼?”

老內官嗬嗬笑著道:“入宮時,宮門衛已經打開金魚袋,驗明過他的身份了。在宮內,便可隻以魚袋論尊卑,不需再打開勘驗。”

“哦……”

“不過想知道他身份又有何難。他看著還不到二十歲,要的又是二十年前的籍冊,而且冊三記錄的是那年進宮的良家子……他到底是誰,猜一猜,也就猜出來了。”

雲鬟忙追問:“公公必是猜出來了!”

老內官將手擺了一擺,臉上的笑意愈發神秘,道:“不必老奴說,日後你自會與他相識。”

“此話怎講?”

老內官隻是微笑,再不肯多言。

雲鬟愈發奇怪,低頭細細一想,忽然想到一個人來:“莫不是‘奉節郡王’?”

老內官笑吟吟地望著她道:“你是怎麼猜出來的?”

雲鬟自然不會告訴他,她早在進入長安前,已聽小娘將所知道的,關於太上皇、皇上以及太子的事,講了無數遍。

她的小娘,姓言名思容,從前也是梨園的一位樂伎。因為技藝精湛,一直在梨園供奉到天寶年間才出宮,隨後便被她爹爹納為侍妾。

所以,對於太上皇、長安、梨園,以及大唐各宮諸事,她小娘沒有不知的。

雲鬟亦深深記得,她小娘曾提過開元末年時,還在位的太上皇,為彼此的東宮太子,也就是當真的皇上采選了一批良家子,其中有一個名為沈珍珠的女孩子,年不過十五,出身於吳興沈氏,乃是聞名於吳興的才女。

彼時,還是太子的陛下已有年歲,且不好美色,不想埋沒了這位吳興才女,便將她賜給了自己的兒子廣平王——也就是現在的太子李豫。

在沈珍珠成為廣平王孺人的第二年,便生下了奉節郡王李適,算起來李適現在也有十七八歲了。

可惜這位吳興才女沈珍珠在李豫身邊,卻沒有如世人預想的那般,如上官婉兒、太平公主、武惠妃一樣大展才華,隻是寂寂無聞。

後來,安、史二賊叛亂,太上皇李隆基帶著楊貴妃及諸皇子皇孫,還有皇子妃皇孫妃倉皇出逃,身為皇孫孺人的沈珍珠卻沒能跟隨禦駕出逃,滯留長安,落於叛軍之手,隨後一直被叛軍囚禁在洛陽掖庭宮中。

直至去年,雲鬟來到長安,聽長安人紛紛道,史思明於洛陽的防守空虛,已經被立為太子的李豫已經暗暗派人去洛陽找過沈氏了,然而沈氏已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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