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遠咬牙切齒的重複了一遍:“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離婚?”
他步步逼近,身上帶著的迫人氣場讓阮兮妍心驚膽顫。
紀遠凝實的視線落在阮兮妍的身上:“你脫離這個社會太久,根本不知道在外麵活著有多難。”
突然,他放緩了語調,少見的溫柔:“兮妍,離開我你會活不下去的。”
阮兮妍幾乎是下意識的扣著手腕,指甲的尖銳刺入白嫩的肌膚,沁出的點點鮮紅才勉強讓她維持理智。
她用了莫大的勇氣抬頭,“沒有你,我也可以過的很好。”
紀遠沒想到她的骨頭這麼硬,眉眼狠厲,“好啊,那你就出去自己生活幾天,好好看看自己能混成什麼樣!”
語落,他扯著她的手狠狠的往外拽。
阮兮妍很瘦,很輕,隻是一拉便被他從門口甩了出去。
她一個踉蹌,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男人居高臨下的盯著她,譏諷道:“我看你什麼時候跪著求我讓你回來!”
接著砰的一聲響,大門緊閉。
阮兮妍狠狠一顫,內心深處的記憶讓她微微戰栗。
她還是無法克製心中的恐懼。
許久,她才起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她已然沒了退路。
深夜街道的寂寥和空洞依舊讓人害怕,她不自覺的裹緊了衣服。
然而剛走到巷子口,她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像是巨石砸向她的心臟,窒息。
她如驚弓之鳥看著前方,就見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出現,那人砰的一聲將手上的玻璃瓶砸到牆上。
阮兮妍不敢看,她下意識的蹲下,雙手護著腦袋。
一張小臉慘白,嘴裏不斷的呢喃著:“別打我,求求你......”
腦海裏再次湧現那些備受折磨的時日。
那些被黑暗包裹著的驚恐,再次爬滿她的脊梁。
她害怕的快要喘不上氣來。
那人見她如此狼狽,狠狠踹了她一腳:“滾!”
直到動靜消失,她才鬆了口氣。
然而,就在下一秒,忽然有雙手搭在她的肩上:“你......”
那人話還沒說完,阮兮妍驚得連連後退。
“走開! 走開!”
她撿起旁邊的石頭閉著眼睛狠狠向他砸去。
她像是抽幹了身上所有的力氣,不斷喘著粗氣。
“姐姐,你冷靜一下!”
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入耳。
阮兮妍緩緩睜開眼,這才認出是程鈺。
她看著他額前流出的猩紅,眼神慌亂,歉疚道:“對不起,我剛才以為你是壞人,所以才......”
她急得眼眶泛紅,快要哭出來了。
程鈺見她真的被嚇到了,摸了一把受傷的額頭,故作玩笑,“這可麻煩了,破了相了,姐姐得負責啊。”
少年的眼裏沒有一絲埋怨。
阮兮妍迅速從包裏麵翻出一個創口貼,她撕開包裝,踮著腳給他貼上,“我帶你去醫院。”
好在傷口不大,一個創口貼就完全遮住。
程鈺笑道:“小傷而已,不用去醫院。對了,姐姐大半夜的怎麼還在外麵?你丈夫呢?怎麼沒陪你?”
聞言,阮兮妍的情緒越發的緊張。
抬頭看向少年,她忽然對他有種莫名的信任感。
她眼眸暗淡,聲音怯懦,“我丈夫出軌了,我想離婚,他不同意,就把我趕出來了。”
程鈺看著她臉上的苦笑,露出一絲心疼。
“姐姐可以來我家住,我家就我自己,多的是空房間。”
“這......不合適。”
程鈺看出她心中的顧慮,“放心,我也不是讓你白住,你可以幫我打掃衛生,等你有了合適的地方再搬出去。”
阮兮妍見他是真心想幫自己,猶猶豫豫著,“嗯,謝謝你。”
話音剛落,手機便響了起來,“是阮兮妍小姐嗎?您奶奶的醫藥費停了,如果需要繼續治療的話請趕緊補交。”
“停了?怎麼會停了?”
還沒等話說完,對方就已經掛斷了電話。
程鈺看著她局促的樣子,“出什麼事了?”
“我奶奶的醫藥費停了,我想去看看她。”阮兮妍焦急地扣著手機,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少年的神色少見的嚴肅,拉著她就走,“我陪你。”
阮兮妍匆匆趕到醫院,看了一眼因備受病痛折磨而瘦成皮包骨的奶奶。
心如刀絞。
紀遠,一定是紀遠!
她緊緊握著奶奶的手,又強忍著惡心給紀遠打了通電話。
“紀遠,奶奶的醫藥費,為什麼停了?”
男人冷嗤一聲:“你不是要離婚嗎?我憑什麼還給你奶奶,交醫藥費?”
阮兮妍氣的雙手發抖,她厲聲道:“那是我的錢,那是我畫畫賺的錢!”
“要是沒有我提供渠道,你的畫算個屁。不過夫妻這麼久,我也不是那麼絕情的人。”
話鋒一轉,紀遠開口道:“阮兮妍,隻要你乖乖回來,我可以給你奶奶繼續交錢”
他這是在逼著她回去。
阮兮妍回頭望著雙目緊閉的老人家,心裏一陣鈍痛。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奶奶出事。
她深呼吸,顫抖道:“好,我回去。”
程鈺氣衝衝的開口:“我最見不得威脅女人的男人了,姐姐,醫藥費你別擔心,我替你交,你回去跟他離婚!”
阮兮妍強撐起一抹笑意:“你已經幫我很多了,這些事情,我自己會處理的。”
她不想把無辜的人牽扯進去。
不等程鈺說話,她轉身離開。
回到小區,望著熟悉的門口,阮兮妍的內心諷刺無比。
剛剛就是在這裏,紀遠將她趕了出去,如今她卻又被他要挾著回來,真是可笑。
一進門,她便看見地上一片狼藉,沙發上全是衣服。
一股男女huan愛過後黏膩腥臭的味道直衝鼻腔,她頓時惡心的幹嘔。
此時,隻圍著浴巾的紀遠摟著穿著清涼的茉瀟瀟走了出來。
他掃了一眼四周,毫不客氣的吩咐,“把房間打掃幹淨,今天瀟瀟要在家裏住,你打地鋪。”
阮兮妍壓抑的難耐,她咬咬牙,還是順從的幹起活來。
紀遠看著她卑微的樣子,譏諷道:“看看你這樣子,這個世界上除了我會包容你這病,還能有哪個男人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