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到一半,顧思珩電話響起,打破了一路的沉默。
“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
我的心如針紮般痛了一下,細細密密地疼。
顧思珩有些慌張地跟我解釋:“是清清非要我給她設置的專屬鈴聲......”
我裝作無所謂地點點頭。
他把車停到路邊,電話一接通,白清清嬌柔的聲音傳來:“思珩哥哥......”
顧思珩嘴角像條件反射一樣,揚起了一抹寵溺的笑,忽然又像覺察了什麼般,看了我一眼,急忙調小了聲音,打開車門下去。
我看到他舒緩的眉頭猛地皺起,說了句:“我馬上來。”
就繞到副駕駛,打開了車門。
“桑寧,公司有點事,你先打車回去,或者我叫司機來接你。”
我揚起笑臉,拒絕他要扶我的手,自己一點一點操作著假肢挪下來。
“沒關係,你去吧,我知道的,清清現在是你助理嘛。”
“她找你一定是因為工作上的事的。”
顧思珩的話被堵在嘴裏,隻留下一句“對不起”就匆匆離去。
我站在車水馬龍的馬路邊,隻覺心裏一片荒蕪。
我拄著拐杖,緩慢地走著,尋找出口。
我直接被丟在了主幹道,兩邊都是綠化帶,顧思珩甚至不願意找個安全的地方把我放下來。
隻要是白清清的電話,他一定會第一時間趕過去。
心臟像是被一個大手緊緊攥住,痛極了。
走著走著,大腿也逐漸開始痛起來。
我的額頭冒出絲絲冷汗,胳膊也開始不聽使喚。
剛斷掉雙腿時,複健行走的日子,又湧入我的腦海。
那幾個月,我過得生不如死。
我的腿,是因為顧思珩,才斷掉的。
林家和顧家,是世交。
兩家從小就定下了娃娃親,從小我就知道,自己長大會嫁給顧思珩。
所以我拒絕了所有男生的追求,顧思珩也很自覺地和其他女生保持著距離。
和所有張揚不羈的少年一樣,顧思珩從小就喜歡極限運動。
飆車、跳傘、蹦極、衝浪。
而我喜歡安靜,從小便在音樂上展現出極高的天賦,18歲時滿分考入音院鋼琴係,被導師寄予了厚望。
我也一直以為,自己會在音樂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最終坐在世界上頂尖的歌劇院裏開個人音樂會。
可是這個夢想,在五年前破碎了。
那時的我,二十二歲。
顧思珩不管我的拒絕和害怕,堅持要帶我一起飆車,他說那群兄弟說好了,每個人都帶上自己的女朋友。
“桑寧,我都答應了,你不去,我會很丟臉。”顧思珩如是說。
我看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龐,和期待的眼神,不忍讓他失望。
最後就是,在盤山公路,拐彎的時候出了車禍。
他胳膊留下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而我付出了我的雙腿。
聽到這個消息,顧爸爸從國外趕回來,不顧他受傷的胳膊,把他從病床上拉下來,差點打斷他的腿,說要給我賠罪。
顧思珩咬著牙不叫一聲痛,隻是一直跟我道歉,說對不起我。
餘生他都會好好照顧我,做我的雙腿。
我想去哪,他都會帶我去。
我心疼地流下眼淚,向顧爸爸求情。
後來的幾年,他確實做得很好。
每次做康複訓練,他都會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