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望張了張嘴,還沒說什麼,電話響了。
他低聲說了幾句,很快掛了電話。
他剛上前兩步,就被張冉冉挽住胳膊。
“阿望,畫室我陪你來了,我們現在該走了,可別讓黃總久等啊。”
張冉冉拉著他往外走,他也就著力道離開。
“小魚,我不同意分手。你先冷靜,乖乖在家等我。”
......
我坐在另外一個家的窗台翻看我們的合照。
在福利院的,在破舊地下室的,現在的。
構成了我們十年來的點點滴滴。
套了皮的照片依然有些卷邊。
夜風吹過,我打了個寒顫。
我摸了摸肩膀的疙瘩。
剛喊了一聲嚴望,才想起來他在陪張冉冉看畫展。
秋天的晚上挺冷的。
摩擦照片裏我們牽著的手,我逐漸泣不成聲。
淚水砸在相片上,砸在我心裏。
今晚手機沒有新信息,聲控燈也沒亮過一次。
我淚眼朦朧,慢慢翻看我們的聊天記錄。
滿屏刺眼的大片綠色中,夾雜著幾句可憐的白色回答。
——“阿望,今天滿月唉,我想到我們那次一起......”
——“嗯。”
——“你最近很多應酬,早出晚歸,天氣轉涼了,有沒有穿外套?我準備了蜂蜜水,那你......”
——“喝了。”
倒數第二段消息,是在一星期前的早上,我被嚴望的畫具絆倒。
腳踝割開了很長的口子。
我痛得眼淚止不住,抖著手發語音給剛出門的嚴望,能不能回來給我買一點藥。
秋天的地板很冰,疼痛刺激我的神經,我眼前一陣陣發昏。
可直到我在地上等得渾身發冷,血液都凝固。
實在沒辦法隻能咬著牙,一步步挪出門買藥。
回家的大嬸嚇了一跳,把我扶到家裏,跑下去幫我買藥。
我沒收到他的回信。
我關掉手機。
黯淡下去的屏幕上,倒映著一個人疲憊的臉。
我握著手機,出神地想了想——
哦。
在我懇求嚴望回頭幫幫我的時候,他大概正駕車飛速前往工作室。
他最近畫了一幅畫,名聲大噪。
而應酬也突然多了起來。
現在我才明白,他哪裏是應酬,分明是飛奔去找他的新繆斯!
迫不及待和他的繆斯進行靈與心的交流!
而那時的我呢?
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上血跡點點。
刷新著信息,還在擔心是信號不好接收不到。
哭紅了鼻頭,活像身上染了紅顏料的滑稽小醜。
我總是在讓步,為他找借口。
每回不愉快,他都是微微皺眉,無奈地看著我。
他不會錯。
都是我在鬧脾氣,他縱著我。
我擦去眼淚,把照片扔進空垃圾桶。
我努力不去看,手卻控製不住的顫抖。
手機扔在一旁,屏幕反射的白熾光亮得眼睛疼,我點開屏幕。
映入眼簾的卻是畫展實時推送。
他微微低頭,張冉冉踮起腳尖,似乎在親吻他。
我用被子蒙住頭。
睡一覺就好。
誰也不會離不開誰。
但此刻,門鈴響了。
許是沒有得到回應,門鈴越發急促。
過了一會,門鈴停了。
我以為他走了。
但門,還是開了。
我都忘了,我們之間哪有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