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院後,去了我們的畫室。
我坐在裏麵,看著手機壁紙有些恍惚。
壁紙還是他和我在海邊的合照,他摟著我比耶,笑得燦爛。
昨日的新聞推送突然彈出。
我握住手機的關節陡然泛白。
——新貴畫師與繆斯攜手出海,遊輪包場!
封麵是他站在甲板上與張冉冉合照,手上抓著大魚,笑容燦爛。
他們一起釣的。
魚還是活的,海水濺射在他臉上。
他很討厭海鮮。
以前為他做魚湯,他當場撂了筷子。
我哄了半天都不奏效,他睡了好幾天書房不理人。
可他現在任由魚在身上拍尾,濺濕他曾不想弄臟的白襯衫。
正當我沉浸回憶時,門被推開了。
張冉冉挑眉看著我:“你是客人嗎?但這裏不歡迎你哦。”
她自顧自坐下,把玩著嚴望的筆刷。
我沒吭聲,隻是直勾勾盯著她的動作。
嚴望,最不喜歡別人動他筆刷。
更別提,這是他最珍愛的一支,把柄已經掉了漆。
“放下。”我說。
她用筆刷在白紙上亂塗:“我是他公開的繆斯,我不能碰,誰能?你嗎?”
“一個沒有名分的女人,說得難聽點,就是送上門給他白睡的,你拿什麼跟我爭?”
我以為我不會因為她的挑釁而激起一絲波瀾。
可當筆刷在她用力摩擦下不斷變形,我還是握緊了拳頭。
這是我賺錢後送他的第一份禮物,他說過會好好保養。
我想奪過筆刷,剛抓住一頭。
她卻往下用力一折——
斷了。
我瞪大眼睛,一時間不知做何反應,伸出的手傻傻地滯空。
我又感應到什麼,抬頭。
嚴望就站在門口,不知道看了多久。
嚴望快步上前。
我看著他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我心上。
他奪過我手上的筆刷,轉頭對張冉冉歎息:
“我就說,還是得內行人才能愛護好工具。小魚也不明白這個道理......”
我愣住了,他又對我放軟聲音:
“我沒別的意思,但我說過你不要亂動。”
可是,張冉冉對畫畫也一竅不通啊。
張冉冉扯他的衣角,小聲說:“楊愉也不是故意的,她一個外人也不懂。而且也怪我掐太緊了,沒搶過她。”
嚴望眉頭皺成“川”字,歎了口氣,看著她。
我內心希望他會說什麼。
但——
嚴望拉起她的手,柔聲道:“這不是你的錯,沒關係的。一支筆刷能有多貴?我隻是......用習慣了而已。”
他摩擦著筆刷殘骸,輕輕把張冉冉拉到他身後。
曾經畫室雇傭過一個女孩清理衛生,她把這支筆刷換了位置。
他大發雷霆,當場解雇。
就連我不小心把筆刷重放在桌上,他都要告誡我:“要輕點放,會碰壞的。要不以後你還是別碰了吧。”
可現在張冉冉扯斷了筆,他隻是皺眉,說沒關係,一支筆刷而已。
沒關係。
好一個沒關係。
他又轉過身,眉頭沒有鬆開:
“小魚,我和冉冉隻是合作關係,你別任性。”
我看到張冉冉朝我微笑,吐舌。
嚴望說出口的話讓我陌生。
他跟我記憶中的頂天立地的他不一樣了。
這斷的,好像不僅僅是筆刷了。
我突然感覺眼角濡濕,我隨手抹去。
剛想開口,卻抑製不住越來越多的淚水,糊了一臉。
嚴望朝我伸出手。
我後退兩步,強壓著一口氣:
“嚴望。”
“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