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砍我兒子的手，我就讓他償命！”

這名陪在王氏身邊的清秀男子是張亮名下的義子，叫胡楊。

據說和王氏的關係有些曖昧，被張亮知道後便收為義子了。

胡楊應了一聲，正要出門，卻被王氏喊住：“等等。”

王氏輕笑著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旋即說道：“將軍如果真的想收拾那陳寧，就不該此時接回馳兒。”

張亮微微皺眉。

王氏冷笑道：“馳兒雖然並非我親生，但做娘的怎麼會不疼愛自己的子女。何況若不妥善處理此事，鄅國公府豈不顏麵盡失？以後什麼貓狗都能欺負到我們頭上了。”

張亮麵色微緩，恭聲問道：“那夫人可有什麼良策？”

王氏輕笑一聲，沉聲道：“馳兒的罪名都是陳寧和他手下士卒的一麵之詞，將軍眼下要做的，就是銷毀證據。然後明日前去長安縣衙，和陳寧當麵對質，反告他一狀！”

“你說，那長安縣尹是向著國公爺的，還是向著一個九品巡查隊正的？”

“屆時，將軍隻需讓長安縣衙判陳寧有罪，然後給右武衛施壓，扒了陳寧的官皮。實在不行，就去覲見陛下，讓陛下做主問罪陳寧，最次也要貶為庶民。”

“隻要他成了一介平民，將軍想怎麼收拾他，不都是動動手指的事嗎？”

王氏說完，得意地晃了晃腦袋。

張亮大喜：“夫人果然聰慧。”

隨後，張亮立馬安排仆人去尋名醫，前去長安縣牢給張馳治傷；而義子胡楊則帶了幾名府上親衛，摸黑出門，調查事情原委並銷毀證據。

......

甘露殿。

千牛衛劉成正在對李世民密報：陳寧傍晚在平康坊斬斷鄅國公府公子的手掌，並擊殺其五名守衛的事情，鄅國公府今晚必有異動。

李世民微微一笑：“張馳當街行凶，斷他一掌已是輕饒。繼續監視鄅國公府和平康坊的動向，這下有好戲看了。”

齊國公府。

長孫無忌正趴在床上養傷，也聽到了此事的情報。

雖然其妹長孫無垢提醒過他，不要摻和平康坊的事，但他還是派了親信監視平康坊。

相比於被陳寧打板子的事，他更在意那句“陛下自有決斷”。

“陛下到底怎麼打算的？”

老謀深算的長孫無忌，打算借這次機會，試探試探。

“陳隊正，縣尹有令，讓你隨我們前去長安縣衙。”

翌日上午，陳寧剛到巡查隊點卯，外麵就走來幾名差役。

巡查隊的數十名士卒當即起身，靠了上來。

開什麼玩笑，在巡查隊帶走他們的隊正？簡直想屁吃！

陳寧擺擺手，示意手下們別衝動，淡然問道：“縣尹為何喊我過去？”

“這......”

為首的差役麵露難色，按照規定，他們是不能對疑犯透露什麼信息的。但陳寧身份特殊，他如果不答，怕是帶不走人。

何況過來之前，程縣尹再三叮囑，是請來，不是擒來，不能和巡查隊起衝突。

“是有關鄅國公府嫡長子的事情，鄅國公府來人，在縣衙狀告陳隊正惡意傷人和誣陷之罪，所以請您過去協助調查。”

差役索性將案情全盤托出，口氣十分尊敬。

“反咬我一口？”

陳寧冷笑，跨步出門：“走，我去看看這鄅國公府有多大能耐，居然誣告大唐右武衛！”

眾差役連忙緊隨其後。

巡查隊的隊副鄭衝，帶著巡查隊所有當差的士卒，跟上陳寧說道：“隊正，我們與你同去！”

陳寧站住腳，嗬斥道：“你們幹嘛，造反嗎？什麼時候得低調分不清嗎？你去找大貴，昨天的情況他知道，讓他叫來幾個有聲望的文士和目擊者，來縣衙為我作證。其餘人，該幹嘛幹嘛去。”

鄭衝領命，騎了匹快馬，便去找孫大貴了。

平康坊和長安縣衙所在的位置相鄰，從巡查隊走到縣衙隻需半盞茶的時間。

陳寧來到縣衙公堂時，縣尹程旺和兩邊舉著殺威棒的差役已經到場。

鄅國公府的人也來了，來者是一名珠圍翠繞的貴婦和一名年輕俊朗的男子，以及多個丫鬟、幾名守衛。

被砍斷一隻手的張馳，躺在堂下的一張木床上，由名醫照料。這家夥也是倒黴，斷腕處居然發炎了，還開始高燒，一副快嘎了的樣子。

這種紈絝子弟，以前犯下的亂事多了，遇到陳寧，算他的報應來了。

“你就是陳寧？”

鄅國公府來的貴婦昂著頭，一臉高傲的看著陳寧問道。

她坐在公堂右側的太師椅上，陳寧進來，她都沒有起身。

對於這種沒教養的，劉帥直接將她看成空氣。

縣尹程旺見狀，連忙上前解圍，陳寧衝他行了一禮道：“見過程縣尹。”

縣尹的官品更高，他理應行這一禮。

程旺勉強笑道：“陳隊正，實在抱歉將你請來。鄅國公府對張馳一案存疑，需要詢問你一些問題。”

“是嗎？”

陳寧淡淡的瞥了眼右側坐著的貴婦，輕蔑道：“向本官詢問，鄅國公府的親眷有這個資格嗎？”

沒有官品的平民，是沒資格向官員詢問的。

“嗬！”貴婦冷笑一聲：“一個九品芝麻官，也配在本夫人麵前猖狂？”

程旺連忙介紹道：“這可是鄅國公府的夫人張王氏，二品誥命夫人。張夫人，這位便是平康坊巡查隊的陳隊正。”

原來這人是張亮的續弦，王氏。

陳寧這才細細打量了一下王氏，果然麵帶媚色。

史書記載王氏生性放蕩、嬌蠻，與張亮義子明目張膽的私通；而且喜愛巫蠱之術，頻頻幹預政事，後期張亮造反被殺，王氏也占很大一部分原因。

總而言之，有這種老婆，也算倒大黴了。

“陳隊正，我們鄅國公府從未得罪於你吧？”

“你為何當街誣陷我兒張馳，還砍了他一隻手，殺了我府五名守衛？你憑什麼這樣濫用職權？”

王氏率先發難。

陳寧冷笑一聲，淡然道：“張馳當街調戲民女，意圖不軌。被本官製止後，還指使守衛行凶刺殺本官。滿平康坊的百姓皆是見證，那對兄妹更是證人，張夫人想要顛倒是非，恐怕沒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