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嗬嗬！”王氏冷笑兩聲：“你說有證人就是有嗎？我可不信。”

縣尹程旺一揮手，說道：“來人，立馬去平康坊的案發地，搜取證人。”

程旺其實很清楚，陳寧雖然做事強硬、衝動，但從來是秉公執法，絕不會誣陷張馳。

但礙於鄅國公的威嚴，他不得不按張王氏的要求，升堂質問陳寧。

既然當時有許多人證，那便都叫過來，屆時鐵證如山，鄅國公府也就沒話說了。

“不必了！”

這時，大堂外突然響起一道大喝：“我們自己過來了。”

話音剛落，孫大貴便帶著昨天巡查的十名士卒，以及幾十名百姓、湧進了縣衙大堂，將整個大院站得滿滿的。

與此同時，平康坊八九個有威望的文士，也坐著馬車來到了長安縣衙。

縣尹程旺見狀，頓時頭皮發麻。

天子腳下，陣仗太大了影響不好。

王氏見有這麼多百姓到場，倏地沉下臉來。

孫大貴主動上前，行禮道：“平康坊巡查隊孫大貴，見過程縣尹。我和這十名士卒，在昨日傍晚與隊正巡查時，見過此人。”

孫大貴指著躺在木床上的張馳，繼續說道：“此人與五名隨從守衛調戲良家民女，隊正上前阻攔，此人卻指使刁奴行凶，揚言要殺了隊正。”

“陳隊正反擊，將五名刁奴伏誅。此時，這人卻以匕首刺殺隊正，這才被隊正懲治砍去了一手。”

“這便是他當時使用的匕首。”

孫大貴從懷中拿出了匕首斷刃，遞給差役。

“我們大堂右武衛，從不說謊，以上證詞句句屬實！”

孫大貴身後的士卒們也跟著高聲喊道：“大堂右武衛從不說謊，以上供詞句句屬實！”

“這......”

程旺看向王氏。

王氏冷笑一聲，輕蔑道：“這都是他的手下，當然向著他說話。這斷匕上也沒印我國公府的名字，怎麼能算證據？”

王氏明擺著咬死不認！

“那我們算嗎？”

“我們這些百姓，都可以作證。”

“對，我們願為陳隊正作證！鄅國公府公子當街作亂，陳隊正隻是秉公執法！”

“鄅國公府休想仗勢欺人，汙蔑我們的好官！”

......

不知是誰在人群裏喊了兩聲，縣衙院內的百姓立即群情激憤，大有衝堂的架勢。

陳寧聽出最先喊話的是鄭衝的聲音，果然他平時沒白栽培他們，這幾名隊副都十分機靈。

平康坊的幾名文士也出言作保：“陳隊正清正嚴明，執法如山，絕不會構陷他人的。平康坊這半年多河清海晏，百姓們有目共睹。縣尹若是屈服權貴，治陳隊正的罪，我們絕不答應！”

這種場麵，王氏也不敢多言了。

局勢一邊倒的支持陳寧，縣尹程旺就勢勸道：“張夫人，如今來了這麼多人證，應該無疑了吧？張公子恐怕真的......”

“鄅國公到！”

一聲通傳，兩排披甲護衛湧入縣衙大堂，擠開百姓，在中間讓出了一條道來。

百姓們見護衛全身武裝，也不敢出聲了，全部噤言。

陳寧眉頭輕皺：這個張亮，為這點小事居然親身蒞臨，這麼高調，怪不得以後會被李世民弄死。

下一秒，鄅國公張亮身穿紫色官袍，大步流星的走進縣衙公堂。

縣尹程旺連忙笑臉相迎。

“哼！”

張亮輕哼一聲，沒有理會程旺，直接越過。

程旺頓時冷汗密布。

“國公爺，你可來了！這架勢，我一個女人可鎮不住。”

王氏得意發笑，起身給張亮讓座。

張亮大搖大擺的坐在了太師椅上，毫不客氣的說道：“程縣尹，你真是糊塗！這些百姓不過是目擊者，受害人呢？眼見未必是真，怎麼能作為判決的依據，說不定，他們是被蒙蔽了呢？”

程旺連連點頭，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道：“鄅國公說的是，是下官大意了，應該將那名女子尋來。”

國公爺蒞臨，他也無可奈何了，隻能按張亮說的做。

不然沒等齊國公將他發配嶺南，鄅國公就先動手了。

“那還愣著幹嘛，不快去？”

張亮叱罵道：“不是說我兒調戲良家民女嗎？良家民女會站在牡丹樓門口嗎？我看就是那女子勾引我兒，被巡查隊看見，不分青紅皂白就打傷了我兒！”

“你說對吧，陳隊正？”

張亮這才抬頭，正眼看向陳寧，眼中盡是威嚴。

另一邊，程旺已經火速吩咐差役，前去提拿那名女子。

陳寧毫不畏懼，直接冷笑譏諷道：“真是可笑！本官執法如山，公正嚴明，絕無枉法一說。施以濫刑更是無稽之談，本官是照大唐律例辦事。鄅國公若是不服，可以狀告大理寺，不用在這胡攪蠻纏！”

“你居然和我這樣說話？行，可以！”

張亮重重的點了點頭。

昨晚，他就讓義子胡楊調查了陳寧，知道此人行事強硬，但還是沒想到，會這麼強硬。一個芝麻小官，仗著右武衛部門，居然敢頂撞他這位國公爺？

程旺此時則有些佩服陳寧了，真是個硬骨頭，連國公爺都不放在眼裏。

“待那名女子上堂，如果證實是你構陷我兒，我一定取你性命！”

張亮盯著陳寧，直接在公堂上放出了狠話。

昨晚，他已經派人處理了那女子一家，他們永遠不會出現了，真相也永遠不會再有。

隻等那些差役回來，他就能立即發難，拿下陳寧，坐實其枉法構陷之罪。

一旦坐實罪名，後麵如何處置，就憑他決斷了。就算是右武衛，也沒法說什麼！

陳寧見張亮胸有成竹的樣子，若有所思，心裏已經明白了什麼。

好在，在張亮親臨縣衙以後，他也做了準備。

孫大貴已經不在大堂了。

眾人足足等了小半個時辰，程旺派去的差役才匆匆趕回。

“啟稟縣尹！我等找遍了平康坊，也沒見那名女子與家人。青樓那裏，也不見她哥哥的蹤影......”

“好你個陳寧！”

差役還沒說完話，張亮便勃然而起，怒罵道：“你構陷我兒，如今為了遮掩罪行，居然藏起了證人！速速將他拿下，嚴刑拷打！”

話音落地，鄅國公府的護衛便持著利刃，將陳寧團團圍住。

陳寧這裏隻有十名巡查隊士卒，全部赤手空拳，見狀隻能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