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咬了他。

狠狠的一口，死不鬆開。

直到口中有鐵鏽的味道，舌尖嘗到了濃重的腥鹹味，我才猛地驚醒，抬頭怯怯地看陳景陽。

完犢子了，我咬了陳景陽！

出乎意料的是，陳景陽隻是俯下身子，擔憂的看著我。

茶褐色的眼眸，裏麵無怒無懼，淺淺地浮著一層光，倒映出我頭發淩亂，滿嘴是血的猙獰模樣。

我害怕的不敢說話，張口，緩緩鬆開牙。

陳景陽靜靜從身邊的紙抽裏抽了濕巾，小心翼翼揩掉我嘴角的血跡，又將我的下頜抬起，「張嘴。」

我驚懼，嘴巴猛地閉緊，總算整明白了，原來擱這等著我呢？他要撬掉我的牙？

「張嘴，不然你剛才怎麼對我的，我就怎麼對你。」陳景陽不甚耐心的抓著我的胳膊，放在自己嘴邊。

細密的胡茬戳著我的手腕，我發癢，想抽回手。他冷道：「就許你咬我，不許我咬回來？」

我：「？？？」

嗚，這老男人報複心怎麼這麼重？不是說年紀越大的人，心性更穩麼，他怎麼跟個小年輕一樣，睚眥必報？

再者，我的細胳膊都沒有一個大醬骨大，被他那口大白牙哢呲哢呲咬了，不就涼了...

五秒內，我權衡好了利弊，飛快閉上眼，張嘴。

陳景陽細長的手指探入我的口中，倒是沒惡趣味的撬掉我的牙。

隻是做了一個令我十分匪夷所思的行為。

他的手指，在我的牙床上，像是在挑揀上好的瓷器一般，一顆顆叩擊過去。

我半張著嘴，閉著眼任口水橫流，手還不敢動彈給自己擦擦掛下來的口水，羞憤欲死。

我想問他想到底做啥，鈍刀子磨肉，這不純粹折磨人麼？

最好給我個痛快！

將我的牙口裏裏外外檢查了個細致，陳景陽終於放開了我，重新坐回了駕駛室。

他拿濕巾擦了擦手指。手臂上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血，他卻像是沒看到一樣，任傷口淌血。

一圈完整的牙印，跟個烙下的logo似的，突兀地打在他骨節分明的手腕上。我睜眼，倍覺這一幕刺目辣眼，當即就心驚肉跳勸他，「陳、陳總，咱去醫院吧。醫藥費我出。」

「你有不幹淨的傳染病？」陳景陽擰了擰眉心。

我抽氣，「怎麼可能！我身體健康，體檢達標才入的豐瑞。」

「那就不用多事。到家你幫我清理傷口。」

陳景陽發動了車子，我沉默了一會兒，試著開口跟他解釋：「我...我之前沒咬過人。這次是意外。」

他鼻腔裏發出淺淺的「嗯」，沒接茬。

我尷尬，隻差對他對天發誓，「真的，我小的時候也沒咬過人，剛才是因為做了噩夢，以為你是壞人才...」

陳景陽緩緩踩下刹車，將車靠邊，轉過來似笑非笑的看著我：「說實話了，覺得我是壞人？」

我心裏歎氣，我才是壞人好吧。

接下來我靠他要做的事情，雖然對我而言是正義的，但是若這陳景陽真的對我用了真心，那我就是個騙感情的渣女了。

就跟楊國恩似的。

「蔡依靈，」陳景陽掰過我的臉，讓我不得不對上他的眼，「跟我在一起才一天，你已經走神好幾次。你在想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