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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 LIU ZHANG

風卷浪·步履至

第六章

那天看完字條後,易衡靠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他才坐直了身體開始操控那台設備。話筒中傳來信號接通的聲響。他聽到了皓晨顫抖的聲音——“你……你感覺怎樣?”“……該回答你糟透了還是好極了?”易衡的心猶如被狂風席卷的海麵,咆哮的浪帶著不信不服的強勁奔湧。卻最終被冰冷無情不可逾越的礁石撞得粉碎,碎成一片嗚咽的泡沫。在剛才那不知多長的時間裏,他的思緒回到很久以前,想了很多,很多。麵對皓晨的呼喊和期盼,他努力平複著自己的心情,“我現在的情況就是傳

說中的靈魂出竅,魂不附體嗎?”

易衡在皓晨的指令下對自己進行了全方位的測試。他可以瞬間移動,隻要頭腦中有明確的靜止位置,立刻就能到達。聽覺和視覺要比常人高出許多倍。身上每次都穿著自己去山頂那天的衣服。而且機體和服裝始終能夠保持完好如初,不管經曆過什麼,每次因實驗刺激

出現的意識都會回複到最初的身體狀態和同樣的穿著。皓晨了解到這個狀況之後,戲稱易衡的身上就像裝了一個恢複出廠裝置的

按鈕。一按如新,功能強大而便捷。但對易衡而言,擁有這些能力之餘,也有不少麻煩的地方。他帶不回現實世

界裏的任何一樣東西。比如初瑞兒在雷雨夜寫給他的那張字條,給他的錢,還有為他綁紮傷口的小

方巾。他本來都收著,可等再次擁有意識時,之前拿在手中的物品全不見了。經曆過風雨橋事件後,他還發現自己觸覺的靈敏度比以前高出太多。小腿上被竹尖刺破的那處傷痕真是痛及骨髓,當用酒精為傷口消毒的時候,

簡直如同灼心。皓晨聽後告訴他:“這說明離體的意識雖然擁有強大的能力,可同時也非常脆弱。你現在盡管成了很多人眼中的隱匿之身,卻不是這世界裏的不死之身。”“即使隻是在意識狀態,你也依然會受傷,傷重也會有性命之憂,所以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皓晨加重了說話的語調。“你的意思是說,一旦我在意識狀態受傷嚴重,會直接影響到後續的實驗?”易衡沉吟片刻後問道。“肯定會。不過小傷小病不用擔心,這次醒來,你腿上的傷不是已經消失不見了嗎?”皓晨安慰道。易衡的嘴角微微一翹,“沒想到人睡著時比清醒時更厲害,沒準你能靠我拿個諾貝爾醫學獎。”“並不是沒有可能。你如今的每一個反應都刷新著人類在非特異網狀上行激活神經係統修複工程中的探索成果。”皓晨認真地說道:“你也在幫助我解答醫學界的兩大疑問:植物人到底處在

皓晨的聲音四平八穩:“那我就放心了。你剛產生意識,的確是放在一個迷糊點的人身邊比較不容易露餡。”

沒等易衡反應過來,他就聽到皓晨在說:“另外,今天你花在發呆和聊天上已經1個多小時,離本次實驗周期還有不到11小時。你確信還要繼續地這麼跟我聊下去嗎?”

“呃……”

心念轉動之間,易衡已經來到明市四中附近。前三次他的行蹤都是受潛意識的引領。今天在意識清楚的情況之下,他所能

想到的唯一讓自己有所期待的事情——便是來到這裏。他低頭看了看自己一切完好的褲角和雙腿,對皓晨所誇讚過的恢複出廠裝置

功能暗暗感到頭疼。上次是因為在風雨橋意外受傷,他才有機會被她收留。現在要以什麼樣的理

由,才能把消失不見的傷口自圓其說。路邊的花壇裏有人正在修剪綠化。他過去拿起擺放在石階上的剪刀,手持刀柄比劃了一下位置,便用刀刃朝左

腿上紮了下去。花壇裏傳來了綠化工人對同伴的抱怨,“你真是的,怎麼老是招呼都不打就拿走我的東西……”

初瑞兒這幾天一直留了心,所以當門口發出一記輕微的聲響時,她立刻就走

過去打開門。易衡果然就坐在門口。他沒想到初瑞兒出來,立馬站了起來,一下子就變成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初瑞兒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褲子上的洞口,上麵居然還滴著鮮紅的血漬。她伸手把易衡拖進屋,拉到沙發上坐下。初瑞兒看清傷口後倒吸一口氣。“怎麼回事,那天血不是已經止住了嗎?怎

“最有可能是前兩天去馬場暗訪時掉的。可是馬場已經被公安局給封了,得

過一段時間才能進去。不知到時候還找不找得到了。”“哪裏的馬場?”“就在明市工業區一直往南,車子要開個把小時呢。”“到時候隻能看天拚人品了。”初瑞兒歎了一口氣,“不提傷心事了。你等

一下,我有東西要給你。”她走進房間把上次在超市買的襯衫和牛仔褲拿了出來。“商場搞促銷,為了

湊單,幫你也挑了幾件。你試一下大小,尺寸不合適的話,可以換。”易衡接過衣服,轉身看了一下,“能借用一下浴室嗎?我衝個澡再試穿。”初瑞兒聳聳肩,讓到一旁:“盡管用。不過要小心你的傷口。”“嗯。”浴室門輕輕地關上,水聲響起。

效外的馬場夜色深沉。沒有了馬蹄的雜遝,沒有了白日的偽裝,空曠的草場上靜寂無聲。清涼的月光均勻地撒在欄杆和草地上。易衡穿梭在茂密的草叢和樹木之間,行跡如飛。地毯式搜索之後,他來到位於馬場西麵的一排房屋前。如鷹一般敏銳的視力

很快捕捉到在斜前方的山坡上,有一方草坪顯示出被壓過的痕跡。兩隻白色的貝殼正安靜地躺在那裏——殼麵上的花紋迂回迥旋,顯然是經過了千萬次的撫摩和拂拭才會如此潔淨

光滑。

坐在電腦前打字的初瑞兒,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口中自語道:“沒想到一

個大男人洗澡比女生還磨蹭,居然在浴室的時間可以比林曉曉還長。”再等了一段時間,還不見易衡出來。初瑞兒不放心,起身朝浴室走去。“易衡,你怎麼樣,洗好了嗎?”她叫了幾聲,裏麵的水聲依舊,卻沒有一點回音。“易衡,易衡……”

我怎麼沒有聞到過。”易衡抬起頭衝她笑笑,“沒用什麼肥皂沐浴露,清水衝一下就好。”他指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物,“你的眼光不錯,衣服的尺寸大小正好,不用

換了。”初瑞兒心中惴惴,一身超市貨竟然可以穿出這種效果。就憑眼前這個人的身材要是穿上大牌時裝,豈不逆天。像自己這麼對待恩人會不會顯得太摳門了。送禮的人一旦察覺到禮送輕了,會比受禮的人更不安。為了緩解一下內心的虛弱,初瑞兒伸手撫過另外兩件白色和藍色的襯衫問道:“三件衣服裏怎麼就挑了這一件穿?”

易衡低頭看了一下身上穿的橙色襯衫,她床頭的薄毯和上次披在自己身上的浴巾都是同一個色係,顯然對這個色彩情有獨鐘。她應該也是希望自己先試這件的吧。

他微微一勾嘴角,“這是你喜歡的顏色吧。”“我不是跟你說過商場促銷嗎,買二送一的打折款,隻有這三種顏色,想多

了你。”初瑞兒才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心思這麼容易就被看穿。易衡並不覺得尷尬,淡然道:“你是在寫稿子嗎?那我去幫你做夜宵吧。”初瑞兒笑言:“怎麼,穿人衣物,非要做些什麼才踏實嗎。那你還不如來幫

我的稿子列一下提綱呢。”“好。”看了初瑞兒遞過來的選題單,易衡兩道威武的眉毛立即皺在了一起。看著易衡露出和自己初看題目時完全一樣的神情,初瑞兒暗中好笑,大呼

過癮。

她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開解道:“先把眉毛放平。這些選題可都是雜誌社根據網上投票率來選定的。你是專欄作家的話,可以憑自己的喜好來寫文章。但你如果隻是一個雜誌社記者的話,請記住你是要為讀者服務的。”

“所以,必須收起自己的愛憎,從讀者的角度來安心創作。”初瑞兒模仿著邵文軒訓話時的樣子和語調。

如果老天與我如此投緣,還把他的風火輪當作生日禮物送我,讓我從此可以到達任何地方。那還真是有點可惜,因為我現在隻想到了一個要去的地方……

“哈哈,原本隻是一個無厘頭又無意義的題目,被你這麼一寫,倒是頗有幾分英雄主義與浪漫情懷,還多了一點點的科幻色彩,我喜歡。”“看來真是應了一句話,沒有不能寫的題材,隻有寫不來的作者。”初瑞兒把一旁的大半杯橙汁一飲而盡,心花怒放。易衡提供給自己的全篇文章行文流暢,節奏緊湊,言語風趣,拿回雜誌社直接交差就可以了,真是蹭來的資源不用白不用。“厲害了你啊。”初瑞兒重重地拍了一下易衡,由衷地稱讚:“你的文字功

底這麼好,會不會其實和我是同行。”“上次你不說我是西餐廳的廚子。”易衡的眼中綴著淺淺的笑意。初瑞兒不好意思地“嗯哼”了一聲,心想一開始我還以為你是江湖騙子。初瑞兒問易衡這些天去哪兒了,怎麼神龍見首不見尾。易衡支支吾吾地說是在尋找記憶。初瑞兒想起當年自己失憶的經曆,不由感同身受。“四處走走的確有利於恢

複記憶,說不準哪一天,哪一刻,你就突然全部想起來了。”接下來的“別擔心”還沒說出口,易衡就衝她點點頭:“雖然我沒什麼失憶的經驗,但也知道這事是急不來的。”孺子可教。初瑞兒大氣地拍拍桌子說:“對,越著急越心慌。順其自然,走累了,走乏了,就到寒舍來歇一歇。第二天,咱們換條思路和馬路再出發。”

這一晚,沒有風,沒有雨。

初瑞兒睡得很踏實。

她不知道——

明天早上一睜開眼睛。

就會看到那條陪了她20年的手鏈竟然就掛在自己的床頭。

在太陽的照射下瑩白晶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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