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 QI ZHANG

初相逢·許約定

第七章

樊誠一如往常，準備繞過大廳坐內部電梯到會議室。剛進走廊，便聽見一個輕柔悅耳的聲音在身旁響起：“先生，電梯在那邊，

請跟我來。”樊誠轉頭，眼前是一個高挑纖秀的女孩。她身穿一件款式簡單的白襯衣，深藍色牛仔褲，紮著高馬尾。前額的劉海蓬

鬆富有光澤，看上去簡潔素淨，充滿活力。初瑞兒此時正以輕行主人翁的姿態，對來人展露出明朗友好的笑容。樊誠知道自己是被當成來客了，沒多作解釋便走了過去。這會兒剛過中午上班時間，走道裏沒有其他人。電梯就停在一樓，剛按就打

開了。初瑞兒進去後先問樊誠上幾樓。

“16樓，謝謝。”

原來是到廣告部的客戶。

初瑞兒微笑著對樊誠說：“輕行的廣告創意無人能敵，您選擇我們就對了。”

樊誠看到她按的樓層數，笑了一下：“你是雜誌社的員工？”

初瑞兒點頭：“是。”

樊誠：“新員工？”

初瑞兒低頭看了一下自己，仰望對方：“這也能看得出來？”

連老總站在跟前也認不出來，這種眼力除了新手還有誰能辦到。

樊誠與她對視一眼，終究還是換了一種說辭：“新員工待人熱情，榮譽感強。”

初瑞兒眨了眨眼，“你這是在表揚新員工呢，還是在批評我們家老總？”

看到樊誠流露出疑惑的眼神，初瑞兒接著說：“如果新員工變成老員工就沒

了熱情和榮譽感，那還不是老總教導無方。”樊誠：“……”欄目部到了，電梯門剛打開，等在門口的劉芷瑤就喊：“初瑞兒，快，就等

你了……”當劉芷瑤看見裏麵站著的樊誠時，一下子驚住。她舌頭打結：“樊，樊……”初瑞兒：“你才煩呢，不就晚了兩分鐘。”走出電梯時，她禮貌地向樊誠揮了揮手。劉芷瑤一把拉住初瑞兒，羨慕地問道：“你認識樊總？”“誰？”“樊誠，咱們輕行集團的總經理兼雜誌社總編。就是大家口中一直說的實力

領袖，單身貴族樊誠啊。他剛才就和你乘同一部電梯上來。”“怪了，不是說他隻走內部通道，從來不坐員工電梯的嗎？”劉芷瑤有點納

悶，自己怎麼從來就沒機會碰見過老總。初瑞兒猛然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短路，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堂堂輕行集團的總經理被一隻菜鳥硬生生地攔住，還被拐彎抹腳地教訓了

一通。那這隻鳥接下來還會有活路嗎？

壁的會議室。原來自從輕行的網站和雜誌上刊發了有關風雨橋的文章以後，煙雨村村委會便把稿子作為對村民宣講的材料，取得了不錯的止謠效果。加上這段時間專門去風雨橋玩的人多了起來，村裏百姓開始意識到了要好好保護自己的老橋和村莊。風雨橋也被鎮裏點名去申報文物保護單位了。這也算是壞事變好事，因禍得福。今天煙雨村的村支書是特地帶著幾位村幹部來輕行表達謝意的。本來隻是想見一下文章作者，沒想到還能見著集團的老總。村書記開心透了，一個勁地邀請樊誠和初瑞兒再去村裏看看。送走了樸實的村民，初瑞兒臉上還保留著幸福狀，漆黑的雙眼裏閃爍著點點

光芒。樊誠笑問：“接受到讀者的當麵反饋，初記者有什麼感想。”初瑞兒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略帶誇張地說：“真沒想到，到了《光怪陸

離》居然還能有造福人民和社會的機會。”樊誠故意壓低聲音，“你這是在表揚《光怪陸離》呢，還是批評輕行的老總

在扼殺年輕記者的職業抱負？”“……我的錯。”初瑞兒立刻認栽。人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領導收拾菜鳥隻要一句話的功夫。

離開總編室，初瑞兒不禁懷疑，自己見到的樊誠跟人們傳說中的老總是不是

同一個人。一點都不覺得高冷，反倒是有血有肉有風度。才回到辦公室，初瑞兒便被自己部門和其它欄目部的人團團圍住。大夥兒眾

口一詞讓她老實交待究竟什麼原因會被叫到總編室去。了解到是為了接待煙雨村村幹部的緣由後，大家便失去了對初瑞兒的興趣，

轉而把討論的興致放到了樊誠身上。短短幾分鐘裏，初瑞兒就接受到了關於樊誠的大量信息。比如，他40歲，離異，才華滿腹引無數淑女競折腰。無奈家有青春期女兒把

還沒到家，就遠遠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外。初瑞兒走上去說的第一句話是：“易衡，你今天嚇到我了，等會兒的晚飯和家務全由你負責。”易衡很確信自己身上沒什麼嚇人的地方，但她的臉色看上去真得好像受到了

刺激，還有一絲擔憂。他沒有追問什麼，隻是淡淡地回道：“好。”易衡進屋後直接走入廚房，不一會兒，就有一陣陣菜香飄了出來。開飯前，初瑞兒鄭重地對他說：“不如我們簽個勞動合約吧。”這是初瑞兒在回家路上和等易衡做飯時深思熟慮的一個結果。她知道如果單

方麵向易衡輸送幫助的話，他那看上去峰值不低的自尊心一定不會接受。如果以簽署勞動合約的方式為他提供一個固定的住所，可能更行得通一些。“你不用在外餐風露宿，我這邊可以提供包吃包住，直到你恢複記憶或者你

自行離開為止。當然，作為回報，你必須負責做飯和幫忙寫稿子。”

初瑞兒盡量把話說得具有信服力，“這是一個建立在平等自願基礎上的契約，沒有誰幫誰，誰欠誰。但是你不能再神出鬼沒，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離開，必須讓我知道。”

易衡想了一下，點頭答應了。初瑞兒從書桌上隨意找了一張紙，把剛才講的內容原原本本地寫了下來。

“來來來，口說無憑，咱倆立字為據。”說完，她在紙上簽下了自己的大名，交到易衡手中。“該你了。”易衡仔細讀完內容，又看了一下紙的反麵，眉心緊鎖，遞還給初瑞兒看。原來合同的背麵是一則關於富婆包養小鮮肉的八卦報道。那正是前幾天林曉曉發來的一篇文章，專門囑付初瑞兒要好好學習，揣摩如

何讓自己的文字勾人眼球，奪人心魄。

初瑞兒看後哈哈大笑，笑得停不下來：“別看紙的背麵嘛，重要的是正麵寫的內容，不用在意這些細節。就算你是小鮮肉，我也不是富婆，不用對號入座自找不痛快。”

看到易衡在紙上簽下了名字後，初瑞兒從抽屜裏拿出一把房門鑰匙給他，

“本小姐今年25，生日2月19號。你呢？報上生辰來比一比。”初瑞兒故意

為難他。“說不出來吧。那麼在你恢複記憶之前就算我比你大。”易衡放下碗，“這又是什麼邏輯？”初瑞兒臉上閃過一絲狡黠的笑容：“你知不知道，女性身上有一種非常偉大

的天性叫母愛。而人類也有一種非常有趣心理活動叫心理暗示。“如果我經常暗示自己你比我小，那麼你就能夠感受到來自姐姐我源源不斷的關愛。”易衡：“……”

屋外的光線透過客廳的窗戶斜斜地照在餐桌上。桌上擺了幾道易衡剛做的早餐和一張告知離開的小紙條。此時離皓晨結束實驗的時間還剩半個多小時。易衡帶上初瑞兒上次幫他買的另外兩件襯衫，往外走去。他剛關上屋門，就聽到室內的房間門打開了。易衡慢慢地往樓外走了幾步，留意著身後的情形。果然發現初瑞兒躡手躡腳

地跟了出來。總算還有點安全意識，知道要追查一下入住者的行蹤。易衡剛在心中暗暗稱讚了一句，回頭就被初瑞兒的跟蹤技術催生了更大的

擔憂。她不知道盯梢的時候最好穿顏色中性一些的衣服嗎，居然套了一件紅色運動衫就跑了出來。她不曉得當追蹤目標突然停下來的時候，自己不能馬上停住，必須若無其事地繼續走上一段嗎。她甚至沒有察覺出目標人物往汽車後視鏡方向靠攏是最常用的一種反跟蹤

技巧。兩人在清晨的馬路上就這樣一前一後地晃蕩了快半個小時。易衡擔心皓晨結束實驗後自己憑空消失，今後再見初瑞兒時很難把話掩蓋得

“我初來乍到不急著談朋友。”初瑞兒擺了擺手，“倒是我有個女同學，最近在個人大事上碰到了點小情況。”初瑞兒從一旁幫高姨端了個椅子過去，殷勤地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幫

她，正想著請德高望重又經驗豐富的高姨幫個忙呢。”高姨坐到椅子上，關切地望著初瑞兒。初瑞兒抿了抿嘴，繼續說：“我這女同學最近認識了個小夥子，人高長得帥

脾氣又好。隻是有一個缺點，就是行蹤不定。我同學認識他都一個月了，也沒掌握他在哪裏工作？住在哪裏？“為了搞明白情況，我同學便偷偷跟在他後麵，清楚地看到他走進了一幢

樓。可奇怪的是，根本找不到關於這幢樓的具體信息，連網上也查不到。”高姨已經被初瑞兒的話成功吸引。“我同學知道我在雜誌社工作，就托我打聽。如果小夥子去的是個正經地

方，她就準備和對方相處下去。要是有問題，就趁早說再見。

“您看這事關係到別人的終身大事，既不能誤人幸福，又不能讓老同學誤入歧途，我這肩上的責任重哪。可我剛來雜誌社，哪有那麼多人脈可供打聽，所以想請高姨幫我找人問問。”

高姨熱心助人的模式已然啟動，立即向初瑞兒問清了地址，端起茶杯便往辦公室走，表示此事全包在她身上。

下班前，高姨來到初瑞兒的辦公桌前。她用手指輕輕叩了叩桌麵，立刻引得初瑞兒抬起頭。沒等初瑞兒開口，她便壓低了喉嚨，神秘地說道：“你說的事，高姨幫你打

聽到了。”“真的啊，高姨你好厲害。”看到初瑞兒向自己投來欽佩感激的目光，臉上綻放出燦爛笑容，高姨覺得自

己大半天的忙乎算是值了。在明市人頭熟悉的高姨本來也沒想到問個地址這麼簡單的事情，自己在政法係統的老熟人居然會三緘其口，環顧左右而言它，就是不肯說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