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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敬梓詩傳吳敬梓詩傳
李漢秋

編年詩品

清雍正十一年癸醜(1733)二月,三十三歲的吳敬梓自家鄉全椒正式移居南京,買宅秦淮水亭。從此,他的生活展開一個新局麵,是一生的重要轉折。他的秦淮水亭位於南京城東南,處於秦淮、青溪彙流處的淮青橋西,在南朝名人江總宅址或其附近。江總宅本身就是六朝勝跡,其周圍聚積著眾多東晉六朝的名勝遺跡,像本書常提到的青溪、篴步、板橋、桃葉渡、烏衣巷等等,幾乎處處都有深厚的曆史文化蘊涵,處處都可以勾起對六朝煙水、魏晉風度的緬懷,這點,他的摯友們多有表述。程晉芳之外,如前所述,吳蒙泉說:“鐘阜秦淮,喜坐嘯六朝名郡,仿佛見舊時王謝,風流東晉。”程廷祚說他和吳敬梓卜居金陵是“追往昔之流風餘韻”,步六朝顧、陸、謝、王之後塵。這樣的情懷吳敬梓自己在《移家賦》《金陵景物圖詩》等作中經常表述。確實,移居南京後他更深地沉浸在魏晉六朝的“情暈”之中。有詩詞為證:

買陂塘

癸醜二月,自全椒移家,寄居秦淮水亭,諸君子高宴,各賦《看新漲》二截見贈。餘既依韻和之,複為詩餘二闋,以誌感焉。

少年時,青溪九曲,畫船曾記遊冶。紼維處聞簫管,多在柳堤月榭。朝複夜。費蜀錦吳綾,那惜纏頭價。臣之壯也。似落魄相如,窮居仲蔚,寂寞守蓬舍。 江南好,未免閑情沾惹。風光又近春社。茶鐺藥碓殘書卷,移趁半江潮下。無廣廈。聽快拂花梢燕子營巢話。香銷燭灺。看丁字簾邊,團團寒玉,又向板橋掛。

題釋

移家之初,舊親新朋如沈遂初、朱草衣、李嘯村、章裕宗、周幔亭、陳希廉之輩來賀,曾賦《看新漲》二截,他除了和作之外,又填了此二首《買陂塘》。“身將隱矣。召阮籍嵇康,披襟箕踞,把酒共沉醉。”如前所述,阮籍、嵇康是魏晉風度的代表人物,是曆代不循封建正路走的文人所企慕的一種風範。吳敬梓對他們仰慕至殷,經常以他們自比、自期,住到六朝故地後,仿佛自己連同親朋都成為阮籍、嵇康式的人物了。他又以這次“諸君子高宴”做生活原型,寫《儒林外史》第三十三回,杜少卿移居秦淮河房,歡會諸朋:“將河房窗子打開了。眾客散坐……或據案觀書,或箕踞自適,各隨其便。”詞和小說都寫他們像魏晉名士那樣“箕踞”散誕。

句釋

青溪:古水名,發源於南京鐘山西南,流經市區入於秦淮,逶迤十餘裏,年久湮廢,現僅存入秦淮一段,詳見卷七《金陵景物圖詩·青溪》序。

“畫船”句:指追逐聲色事,見前《減字木蘭花》詞之二。

紼:《詩·小雅·采菽》:“泛泛楊舟,紼維之。”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紼蓋以麻為索,蓋以竹為索,皆所以維舟也。”

“費蜀錦”兩句:言縱情聲色不惜揮霍財物,參前《減字木蘭花》詞之二及吳檠等賀其三十生日詩。

以上八句,憶前幾年,在秦淮一帶遊冶, 不惜揮霍; 以下三句, 歎現今之落魄。值得注意的是,從此總以司馬相如自喻,潛意識中含有很深的憧憬,詳後說。

臣之壯也:語出《左傳·僖公三十年》:是年九月甲午,晉侯、秦伯圍鄭,鄭文公聽從大夫佚之狐建議,起用燭之武以退秦,燭辭曰:“臣之壯也,猶不如人;今老矣,無能為也已。”此用其前二句意“臣之壯也猶不如人”。

似落魄相如:司馬相如(約前179—前118),漢辭賦家,字長卿,蜀郡成都人。《史記》本傳:“相如與(文君)俱之臨邛,盡賣其車騎,買一酒舍酤酒,而令文君當爐。相如自著犢鼻褌,保庸雜作,滌器於市中。”《移家賦》雲“相如滌器,爐邊有嫭姱之女”,此借司馬相如狀自己落魄, 切合當時家庭情況, 借司馬相如與卓文君故事,稱許續娶夫人葉氏為“嫭姱之女”,能與處於困境中的自己甘苦與共。

窮居仲蔚:張仲蔚,後漢隱士。《三輔決錄》:“張仲蔚,平陵人也。與同郡景卿俱隱身不仕,所居蓬蒿沒人。”《移家賦》雲“煙寒土銼,仲蔚之居盡蓬蒿”,此以喻新居之簡陋。

下片,故地重來,春天的風物依稀讓人憶舊,但現今已落魄,“香銷燭灺”,當頭隻有一團寒月。

“江南”兩句:江南好,用白居易《憶江南》詞成句。閑情沾惹,謂少年時男女之情事。

春社:舊俗祭祀土神的日子,周朝用甲日,後多用立春後第五個戊日。相傳燕子總是於春社時來,秋社時去。

“茶鐺”兩句:言移家時除此三件而外,別無長物,參見卷一《移家賦序》。

“聽快拂”兩句:本史達祖《雙雙燕》詞:“還相雕梁藻井,又軟語商量不定。飄然快拂花梢,翠尾分開紅影。”

丁字簾:地名,在南京利涉橋畔,明末為樂戶聚居處。孔尚任《桃花扇·寄扇》:“桃根桃葉無人問,丁字簾前是斷橋。”

寒玉:指月。李賀《江南弄》:“吳歈越吟未終曲,江上團團帖寒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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