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隨著侍女的聲音落下，場下驟然一驚。

一眾大少、公子前一刻譏諷的神色好似刻畫在臉上一般，漸漸凝固。

那侍女說什麼？

讓這個穿著麻衣的小子上樓一敘？

怎麼可能！

有人緩慢扭頭看向那侍女：“姑娘，你......沒說錯吧？”

要知道，隻有完美的對出柳素仙姑娘的對聯，才能被請上樓與柳素仙把酒共歡。

而若是對的一般，隻會給些許賞錢罷了。

例如有一位神秘的於公子，就得了二兩賞錢。

若對的再差一些，柳素仙姑娘都不予理會。

“沒說錯！”

侍女淡笑著，望向李序：“這位公子，請隨我上樓。”

嗡！

刹那之間，眾人皆是神色大變。

竟然是真的！

這小子，竟然真的對出了柳素仙姑娘的對子！

“有問題，有大問題，區區一個廢物小子，怎麼能對得出柳姑娘的對子呢！”

“就是，在場諸位都是讀書人，苦思冥想都對不出，他一個老農一般的人，怎麼對得出！”

“不公平，不公平！”

眾多公子大少都急了。

一覽柳素仙姑娘芳顏的機會隻有這麼一次，若讓這麼一個平平無奇的人占了去，大家夥這麼多天的等待又算什麼？

而聽著眾人的滿腔怨言，李序則有那麼一絲不好意思。

“這位姑娘，請問......對上對聯的賞錢有多少啊？”

“啊？”

那侍女笑容僵住，一時間就有點懵，以為自己聽錯了。

其餘眾人也是張大嘴巴，徹底驚住了。

這人......說什麼？

錢？賞錢？

大家夥為了一堵柳素仙姑娘的容顏，愁思苦想，不知耗費多少心力。

到頭來，好不容易有人對上了，為的，竟是賞錢？

啊？

賞錢才幾個大子兒啊，如何能跟會麵柳素仙姑娘相提並論？

眾人張口結舌，神色複雜到了極點。

有羨慕、有嫉妒，也有人著急的恨不得取而代之。

“這......”

侍女呆愣好久，很不自然道：“賞錢具體多少奴家也不知道，要不......公子您先跟奴家上樓？”

“也好。”李序點頭。

他對見柳素仙沒什麼興趣，跑來對對聯完全是衝著賞錢來的。

沒錢，活不下去啊！

在一眾好似吃人的目光下，他隨著侍女上了樓。

越過一樓的酒肉林池，二樓的正中間坐落著一個典雅大氣的房間，絲絲香氣自裏麵擴散而出，不知覺讓人心神都安定了幾分。

房間內，一名穿著大紅裙子的女子起身，輕紗浮動，一雙泛著漣漪的美眸望向李序。

她輕輕攤手，聲音空靈如鳥：“公子大才，請坐。”

“坐就不必了。”

李序直接道：“柳姑娘，鄙人算是勉強對出對聯了吧？賞錢有多少啊？”

柳素仙微微錯愕，纖纖素手揭開桌麵上的紅布，一錠銀子出現在托盤之中。

“素仙錢財不多，隻有這區區十兩紋銀，望請公子不要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

李序把銀子撿了起來，順便擺手：“那個......多謝柳姑娘了哈，咱們日後有緣再見。”

說罷，他轉身就走。

房間中，柳素仙錯愕了好一陣，美眸中寫滿了不可思議。

這人對出了對聯，竟......隻為些許賞錢？

她提前放出話的，對出對聯者可以與她把酒言歡，還可以一覽她的容顏。

而這人......竟半點不在意？

一時間，她生出一種荒謬的錯覺。

她堂堂醉夢樓的花魁，名震京城，就還不如區區十兩銀子重要？

“出來了出來了。”

醉夢樓門前，眼看著一身麻衣的李序走出，眾人紛紛圍攏上去，正要開口，卻被李序打斷。

“來來來，麻煩讓一讓哈，鄙人還有事，就不奉陪了。”

說著，他越過人群，加速離開了。

眾人愣了愣，有些反應不過來。

好家夥，說走就走，幹淨利落，真就半點不在意柳素仙姑娘嗎？

“吱嘎！”

這時，二樓窗子打開，柳素仙循著人群的視線鎖定了那道麻衣身影，急忙開口：“敢問公子高姓大名。”

遠處，李序快步走著，簡單的三個字飄了過來。

“李三秋！”

咦？

眾人皆是凝眉，在腦中搜索著這個看似十分普通的名字，隻是想了許久，依舊沒搜出京城什麼時候出現了這樣一位才子。

但凡有點名氣的人，在這偌大的京城，都不可能無人知曉的啊！

“三秋公子嘛？”

二樓的柳素仙喃喃著，深深的記下了這個名字。

這時樓下有人不忿開口道：“柳姑娘，您說這李三秋對出了對聯，他的下聯是怎麼對的呢？”

聞言，眾人立刻提起了精神，多少有些不服氣。

大家都是讀書人，博學多才，被這麼一個寂寂無名小子比下去，心裏當然不爽。

柳素仙當然也知道不給眾人一個交代這茬是過不去了，便緩緩開口。

“奴出的上聯是：綠水本無憂，因風皺麵。”

“三秋公子對的是：青山原不老，為雪白頭。”

樓下忽的一陣安靜，眾多公子大少皆是認真品味起來。

這對聯......有點怪。

怪工整的！

若說好，倒也沒多好，但偏偏每一處都對上了，而且都有因果關係。

“綠水對青山，綠水皺麵，青山白頭，看似普通無奇，卻是處處透著玄妙，好啊！”

人群中，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不住的點頭。

“咦，是國子監祭酒嚴老。”有人驚呼。

“嚴老，這下聯似乎很平常吧，怎麼當得起您這般誇獎。”

“不然，不然！”

那嚴老捋著胡子：“此對聯雖不驚奇，但卻異常工整，與上聯巧妙的呼應，實乃上乘佳作。”

眾多公子大少臉色不斷變幻，有些不自然。

感覺......有點不甘。

在沒有這個下聯之前，大家夥耗費了無數的腦筋，到頭來，這下聯竟如此簡單。

大有我上我也行的錯覺。

可實際上，在此之前，最好的一個下聯，也隻是那位得了二兩銀子的於公子而已。

就在當日，消息傳開，無數人為之側目。

“什麼？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麻衣，竟對上了柳素仙姑娘的對子？”

“我等讀書人經常自謙出身布衣，這位三秋公子甚至連布衣都沒有，著實有點慘了。”

“出身貧寒怎麼了？就學問來說，三秋公子乃是極好的。”

“是啊，國子監的嚴老甚至放話，三秋公子若無功名的話，可入國子監學習，拜在嚴老名下！”

“什麼？竟可拜嚴老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