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侯夫人的那五年,我是京城中世家貴族夫人讚不絕口的當家主母。
舉止端莊賢淑,待客禮數周全,宴席盛情招待,讓每一位賓客滿意而歸,後宅之中從不嫉妒,還將先夫人的一雙兒女視如己出。
多次被皇後親口誇讚,是侯府的賢夫人。
婆母臉上有光,逢人炫耀,隻字不提當年百般阻攔我進府邸的事。
至於謝玉,從不覺得我給他添了光,甚至不願麵對京中對我的稱讚。
對他而言,我雖然是他的夫人,但更是他嫡夫人的妹妹,孩子們的小姨。
他更願意承認我這層身份。
甚至還在宴席上表示,視我為妹妹,不忍先夫人難過,才對我百般照顧。
曾有同僚打趣他。
“謝侯爺的夫人端莊賢惠,是京中眾多男子歆羨的夫人,侯爺是如何尋的如此良婦?”
“不如問上一句,宋大人家中還有未出嫁的千金?”
謝玉臉色一板,嚴肅的回應他們。
“我的正室夫人隻有一位。”
“宋家的女兒,也不盡然一樣。”
宋家,隻有我和姐姐兩個女兒。
他隻認姐姐,言下之意,我的口碑便落了下乘。
我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
他甩袖出來的時候,正巧撞見我,皺眉瞧了我一眼,便若無事人一般離去,對我沒有一個字的解釋安撫。
我隻能在原地苦笑。
謝玉啊,對姐姐真是癡情。
滿京城最羨慕的女子是宋芷。
而最羨慕的男子是謝玉。
真是天生一對。
沒想到隔了月餘,我又見到了謝玉。
馮燕的貨被水匪劫走,我自告奮勇去幫她找回,白吃白住了這麼久,總該做點什麼。
在視察的林裏,我救下了一身是傷的謝玉等人。
無論何時都衣衫整潔、端著儒雅君子之態的謝玉,在奔逃路上鞋子掉了一隻,胡須冒出了頭,臉上還帶著灰塵。
狼狽的很。
我抬手間就單槍匹馬殺了追蹤而來的十個賊寇,扣留一個活口。
居高臨下的看著躺在地上喘息的謝玉。
鞋尖踢了踢他身上幹淨的地方,“你......還沒死吧?”
謝玉一臉震驚的看著我,“宋......宋韻?你......是......宋韻!你......”
他的眼珠子在地上的屍體和我的劍之間來回流轉。
我冷冷的哼了一聲,沒理會。
我的手除了會打算盤處理後宅失誤,更會砍人腦袋。
轉身走了兩步,駐足,回頭看著他和他的三個侍衛,一個比一個傷的重。
扔了一瓶藥過去,“趕快上藥。”
“這裏不安全,上完藥就快走。”
謝玉被人扶著站了起來,傷口還在淌血。
“韻兒,我傷在後背,你幫我......”
我執劍攔住他的腳步,冷漠的看著他,“謝玉,你的臉皮可真厚,我與你非親非故,你讓我給你上藥?肌膚之親的事,你這嘴張的理所當然啊!”
謝玉臉色頓時黑了,想發怒,但看到我手中的劍,又默默咽下嘴邊的話。
他的侍衛很懂事,上前拿藥拉著謝玉去了一旁。
我看著謝玉的背影,驀地想到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
君子端方文雅,是我對謝玉的初印象。
他來府上親自向姐姐提親,姐姐很歡喜,他也掛著笑容。
後來姐姐病重,求母親讓我嫁到侯府,求他善待我。
那日起,我再也沒有在他臉上看到笑容。
他不愛我,我知道。
他卻不知道,我也不愛他。
侯府五年,困住的人從來不是他,而是我。
他憤怒,他掙紮,可他享盡了齊人之福,又有什麼資格恨我呢?
我入侯府,沒人開心。
母親無奈,婆母不喜,姐姐的女兒雙兒更是在我大婚之日,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是勾人的狐狸精。
“夫人......可以出發了。”
侍衛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回憶。
我煩躁踢了一塊石頭過去,“下次亂喊,就不是這個懲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