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透過衣衫滲了出來。
素來愛幹淨的謝玉手指上沾染了點點血跡。
“什麼時候......”
他問了半句又止住。
什麼時候受傷的呢?
前幾日姐姐祭日,我如往常準備祭品和儀式,本該無差錯的,卻因為一個丫鬟失手碎了瓷瓶,擾了謝家三口祭拜他們的親娘。
雙兒憤恨的指責我辦事不力,推了我一把。
謝玉倨傲的站著,明明看清了經過,卻不忍苛責他的女兒,讓我一人承受了過錯。
至於那個丫鬟,與姐姐相似的丫鬟,無人責怪。
自那刻起,我萌生了離開的意圖。
然而,謝玉並不懂,謝家人不理解,這不過是一件小事罷了。
五年來又不是第一回的小事而已。
忍忍就過去了。
可我不想忍了。
我低頭咬謝玉的手,迫使他鬆開我。
“侯爺在我的新婚夜遞了和離書,親口說過,我隨時可以離開,此話是真是假?”
我捂著手腕的傷,輕聲詢問他。
被三番五次婉拒的謝玉惱的下不來台,繃著臉,“好,如你所願。”
我終於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謝過侯爺,我會盡快離開侯府的,不給侯爺添麻煩。”
他站在我麵前,高大的身影將我整個身子籠罩住,“宋韻,你是阿音的親妹妹,我不會讓你吃苦的,你的嫁妝都可以帶走。”
“我的幾處地契,你可以隨意挑選......”
我退後三步,避開他的視線,“這些都是雙兒和崢兒的。”
“時候不早了,侯爺早些歇息。”
行了個禮,我匆匆從書房離開,步履雀躍,是我五年來心情最輕鬆的一刻。
回到寢室,急切的收拾著自己的物件。
房間擺設貴重大氣,但都是屬於侯夫人的,而非我宋韻。
挑選了幾件喜歡的淡色衣服,拿了些我攢下的銀子,不消片刻,就收拾妥當。
天色未亮,我拿好行囊,換好衣衫,離開正室。
側門遇到謝玉。
“這麼急著走嗎?”
“回宋府嗎?我讓管家送你回去,若是宋大人問起來,也可有個交代。”
我擺手拒絕,笑著望向謝玉,眉眼彎彎,“我不回宋府,我要四處行走,看看這壯麗的山河。”
這是我向往已久的夢想。
邁出門時,我回頭,對謝玉揮了揮手。
“後宅中需要一個女主人打理諸多事務,侯爺早些尋個門當戶對的女主人吧,還有雙兒快到了說親的年紀,侯爺也該上上心。”
謝玉上前一步,“既然你放不下......”
我說完自己想說的,扭頭就走,跳上馬車,不再回頭看一眼。
侯府淹沒在夜色中。
京城雖是繁花,卻等級森嚴,規矩頗多。
江南富庶自在,景色秀麗。
更有至交好友在這裏。
我與馮燕重逢的第一日,在她開的酒肆裏一醉方休,直至天色大亮才散去。
“時隔七年,我以為這回一定能贏了你,沒想到你還是千杯不醉啊!酒量見長!”
馮燕腳步踉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臉上紅撲撲的,眼神迷離,情緒正酣。
我扶著她,聽她吹噓這些年在江南打下的江山。
我們是最好的朋友,相約一起遊曆大好河山。
可在彼此十四歲那年,她一人一馬離開了京城,我收斂所有的脾氣秉性,回了後宅,準備第二年嫁入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