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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吉溝兆吉溝
歐陽偉慶

10

洪誌遠請餘淑賢轉告施鳳喜,要她好好地活著,自己一定會想辦法救她出去。見洪誌遠的態度這樣堅決,餘淑賢才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洪誌遠。餘淑賢說,就算拚了自己這條老命,也要救鳳喜出去,不能讓她被徐仁善一家糟蹋,這樣也算是報了施大哥的恩情。接著,餘淑賢把自己的計劃說給了洪誌遠聽,她打算明天晚上後半夜動手,讓洪誌遠帶人在西廂房外麵接應。

說完施鳳喜的事後,洪誌遠又打聽了一些徐仁善自衛隊的情況,餘淑賢將知道的情況都告訴了洪誌遠,她巴不得洪誌遠早一天把施鳳喜救出去。

趁送飯的機會,餘淑賢悄悄地把洪誌遠回來的事告訴施鳳喜,施鳳喜一聽洪誌遠回來了,並在想辦法救自己,不由得激動萬分,一下子哭出聲來。她沒想到,這麼多年杳無音訊的誌遠哥還活著。施鳳喜哭了一會,便睜大雙眼看著餘淑賢說:“表姑,你沒騙我吧,真的是誌遠哥回來了?”

餘淑賢肯定地點頭說:“表姑怎麼會騙你呢?放心吧,是洪誌遠回來了。”

施鳳喜激動地說:“表姑,你見到洪誌遠了?他回來了,他還活著,你沒騙我,他真的叫我要好好活著,對嗎?”

餘淑賢使勁地點頭說:“是的,是你的誌遠哥回來了,他讓我轉告你,一定要好好活著!”

施鳳喜使勁地點著頭。

施鳳喜從徐家逃出來時,已經是三更天。她從牆洞裏爬出來,發現洞口邊有一個包袱,她伸手摸了一下,原來是一雙鞋和兩個飯團。她知道,這一定是淑賢姑姑放在這裏的。施鳳喜四下裏張望,卻不見洪誌遠來。她不敢久留,背起包袱就往街外跑。不一會兒便跑出了柳墅街。施鳳喜沿著大路一口氣跑了很長一段時間,發現身後沒有人追來,便放慢了腳步。此時,施鳳喜想到了爹,她想盡快地跑回家,盡快地出現在爹的麵前。她知道爹一定在擔心著她,爹也一樣不知道她的死活。隻有回到爹的麵前,爹才會放心。然後,跟著爹還有誌遠哥一起,麵對眼前的困難。

此時此刻,施鳳喜想得最多的除了洪誌遠就是爹,擔心最多的也是這兩個人,牽掛最多的還是這兩個人。她想,隻要爹活著,她就有家,就有人疼自己。隻要誌遠和爹在身邊,她就什麼都不怕,什麼困難她都敢麵對。此時,她甚至有些埋怨起洪誌遠來。誌遠哥不是說來救自己嗎?他怎麼還沒來接她呢?他是不是走偏了方向呢?她多想誌遠哥立刻出現在自己的身邊。她在心裏一遍一遍地呼喚著洪誌遠的名字。

就在這時,施鳳喜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嘈雜聲,同時有幾束燈光朝這邊射來,還不時伴有汪汪汪的狗叫聲。施鳳喜猜想,一定是徐家的人發現自己逃走了,他們從後麵追趕過來了。施鳳喜又緊跑了一陣,直到實在是跑不動了,一顆心似乎要從心窩裏蹦出來。於是,便蹲在路邊大口大口地喘氣。

施鳳喜真的是太累了,她累得連挪動一步的力氣都沒有了。這些天的折磨和煎熬,已經耗費了她太多的精力。剛剛還在憧憬著與爹見麵時的場景,想不到馬上又要被徐家抓回去。施鳳喜感覺大腦瞬間一片空白。身邊不遠處就是大山,可她卻沒有力氣往大山裏跑,隻得傻傻地蹲在路旁等人家來抓她。這時候,她甚至想到了死。心想,無非就是一死。人如果連死都不怕,還有什麼事可懼呢?施鳳喜決定在這裏等著徐家人過來,然後跟他們拚命。想到這裏,她順手從地上摸起一根木棍,牢牢地抓在手上。她覺得這根木棍有千斤重,如同孫悟空的金箍棒,要把這混沌的世界攪個天翻地覆。施鳳喜緊握木棍站在路中央等著,她幾乎可以看見對麵的人朝這跑來。就在這時,施鳳喜身邊突然跑出一個人來,沒等她反應過來,便已被人家抓住,她心裏不由得一陣恐慌,卻無法掙脫。隻得任由這個人,帶她鑽進茫茫的大山之中。

等進入山林,那人將施鳳喜輕輕放下,低聲叮囑她不要亂動。鳳喜覺得聲音有點耳熟,可一時也來不及細想,她感覺這人應該不是徐家的爪牙,於是聽話地和他一起趴在地上,屏氣凝神朝山下望去。不一會兒一隊人跑了過來,為首的是徐仁善的家丁徐小苟。徐小苟站在路上罵罵咧咧:“媽的,等老子抓住,一定要扒她一千層皮!”

“苟爺,這麼沒目標地追,不如去她家裏守著。”一個聲音說。

“對,苟爺,這麼沒目標地追也不是個事,不如去她家守著。”另一個聲音附和著。施鳳喜聽出這個人是徐三,昨天他還曾給自己送過飯。

“行了,行了,都別吵了!徐三,我問你,你剛才不是說看見前麵有人跑嗎?人呢?”徐小苟說。

“可能是我眼花。” 徐三緊張地說。

“苟爺,我看這丫頭肯定是鑽進山裏去了,要不我們去山裏搜一搜。” 徐三又說。

“對,苟爺,徐三說得對,要不進山去搜搜吧,說不定她就躲在哪個角落裏。”另一個聲音說。

徐小苟不耐煩地說:“你讓老子往哪裏去搜?這麼大一片山,你讓老子往哪裏去搜?老子看你們都是一群豬!”

“那怎麼辦?難道就這麼讓她跑了嗎?”徐三說。

“追,再給老子追!不信老子追到施家還追不到她!追!”

於是,一群家丁跟著徐小苟拚命地朝前追去。他們追了一程又一程,實在是跑不動了,才停了下來。徐小苟警告所有的人,在沒有抓到施鳳喜之前,誰要是向老爺透露半點風聲,絕不會讓他留全屍去見閻王爺。家丁們一個個嚇得不敢吭聲,然後說:“隻要苟爺不吭聲,我們絕不敢吭聲。”家丁們知道,如果擅自跑去跟徐老爺說這件事,徐老爺第一個要殺的人,肯定是這個當麵向他報告之人。

原來,這天下半夜,徐小苟感覺肚子不適,便起來上茅房。上完茅房又準備回房休息,突然想到老爺對他說過的話。老爺一再叮囑他,一定要多多提防施鳳喜這丫頭,說這丫頭鬼點子多,不是一個好對付的女人。徐小苟想到這些,不由得有些擔心起來,萬一有個閃失真的讓施鳳喜跑了,可就沒法子向老爺交代。於是,他走到關押施鳳喜的屋門外,貼著門聽聽裏麵的聲音。這幾天晚上,徐小苟也是這樣吩咐手下的,叫他們隔一陣子就去聽聽裏麵有沒有聲音,有聲音就說明人還在裏麵。這次,徐小苟站在門外聽了許久竟沒聽到一點動靜。他有些擔心,趕緊找來值班的家丁把門打開查看,這才發現施鳳喜竟然在牆根下麵挖了一個洞逃走了。徐小苟做夢也沒想到,施鳳喜這麼一個丫頭片子,竟然會挖洞逃走。

施鳳喜跑了,徐小苟三魂嚇掉了兩魂。他生怕驚動了徐仁善,也不敢去找自衛隊幫忙,隻是悄悄地把徐三和其他幾個家丁叫起來,跟自己一起溜出門去追趕。老爺要是知道施鳳喜從他手上跑了,那還不得要了他這條狗命!

徐小苟他們裏裏外外地折騰著,餘淑賢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他們做夢也不會想到,這個洞竟會是餘淑賢和施鳳喜一起挖的。挖這個洞的時候,餘淑賢早已經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那天,待施鳳喜平靜下來後,餘淑賢就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了鳳喜。一開始鳳喜怎麼也不同意餘淑賢為自己冒這個險,她說:“我出去了,徐仁善一定不會放過你,到時候你怎麼辦?”

餘淑賢說:“這個你不用管,我有辦法對付他們,反正我現在孤身一人,而你卻不一樣,你爹還有重傷在身,他還盼著你回家。你還年輕,不能就這樣被徐仁善這個老賊給毀掉。洪誌遠在外麵等著你,出去之後,帶上你爹遠走高飛!”

施鳳喜聽話地點點頭。於是,她們精心地策劃起逃跑方案。這天傍晚,餘淑賢趁送飯的機會,帶了一把鑿子進來。兩人輪流用鑿子將牆體鑿鬆,直到可以將牆上的磚一塊塊地拿下來。然後,鳳喜將睡覺用的稻草重新鋪好,自己則睡在上麵,將鬆動的牆體遮擋起來。做完這一切後,餘淑賢又把鑿子帶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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