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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濱的雲南交代

講述者：胡濱

胡濱，自1983年參加教育工作以來，先後分別在《安化報》《益陽日報》《湖南日報》發表多篇散文、詩歌和攝影作品，多次榮獲人民銀行武漢分行攝影作品優秀獎，《益陽日報》散文賽一、二、三等獎和《安化報》發刊詞比賽等獎項。出版散文集《楊林根》，詩集《黑玫瑰》，以及《豔遇梅山暨安化茶馬古道旅遊指南》。

胡勇平：濱哥好！毛九能做出一些成績，與湖南省作協、毛澤東文學院的關心和支持是分不開的，王躍文主席、梁瑞郴院長幾乎出席了毛九的所有重要活動，毛九邵陽年會、婁底年會，王躍文主席都是從機場直接奔過來捧場的，我寫的《信用戰爭》，總編的《法律人的詩》，王主席和張戰夫婦不但破例幫我寫了序，而且全程出席了新書發布會，王麗君、王天明等出版新書的時候，都是作為文友的身份參與的活動，我也是最能折騰梁院長的，一會兒要題字，一會兒要出麵幫毛九活動請其他老師，在毛九同學心裏，院長都勝過了南嶽山的菩薩，有求必應。請你談談２０１２年３月，湖南作家雲南采風之行，毛九謝師宴的一些情況。

胡濱：２０１２年３月，湖南作家雲南采風之行是毛九班委會策劃的一場“謝師宴”，說一句掏心窩子的話，出於時間、攝影以及我在縣裏管旅遊等考慮，班委會決定該次活動由我帶隊，胡勇平的同學陳莘莘女士是一位企業家，也是一位文學愛好者，謝師宴全程由她讚助，考慮到操作方便，由胡勇平擔任站長的邊緣文學網作為承辦單位，參加七彩雲南采風活動的老師有譚談、王躍文、水運憲、梁瑞郴，既是老師又是毛院一期大師兄的有鄧宏順、謝宗玉。各位老師都是在中國文壇和湖南文壇聲名赫赫的大人物。

到了騰衝，我們一行背著行李走出機場的時候，晚霞出來了：溫暖、晴朗。這是一個傳奇的地方。後來梁瑞郴院長在他的《一切緣於偶然》的開頭，記述了我們這次雲南的結伴而行：這是一次真正的慢遊，除了飛行充滿現代快捷意味之外，剩下的便是在慢節奏中尋找一點久逝了的古意。沐浴春風，享受友情，騁懷馳目，仰俯宇宙，省悟人生。西南邊陲的風景，尤其是和順、麗江、束河古鎮的陽光，在慢慢品味中溫暖便會漸漸彌漫，讓你倍加珍惜生命與友情。

在和順活動期間，我告訴勇平：躍文老師通知我們開會。勇平一愣，這次活動中沒有這項安排吧？我很神秘地對他笑：去了你就知道了。到了酒店茶亭，除了譚談和鄧宏順老師出去散步以外，其餘四位都在，大家互相客氣一番以後，水運憲老師很嚴肅地問：毛九班畢業兩年了，關於你們班各種傳聞不斷，你們兩位班長解釋一下，這毛九男女同學砣子是怎麼回事？勇平衝著我一笑：你交代吧。我說：毛九學習期間，班委會有一項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全班同學的安全問題，臨近畢業，學校組織大家到貴州鎮遠采風和施秉杉木河漂流，為了保證大家的安全，尤其是女同學的安全，在臨出發的前一星期，班委會組織了一個晚會，晚會上，把２０個女同學的名字做成紙砣子，由班上２５個男同學摸，男同學摸到哪一個女同學名字，就必須一對一幫扶，以後的戶外集體活動，除了負責安全保衛以外，還要負責搬行李，包括買水、小額零食等。底線原則：可以有故事，但不容許發生影響對方家庭的事故。躍文老師問：這幾年，有沒有事故發生？我說：據班委會掌握的情況，沒有任何事故，相反，毛九出現了焦玫和曾令娥，張湖平和喻俊儀兩對優秀砣子，他們的家庭間都產生了深厚的友誼。曾令娥夫婦都是桃江的優秀教師，他們把麻陽焦玫的孩子都接到身邊輔導了一個學期。在座的老師一致投來了讚許的目光。

接下來，胡勇平代表班委會向各位老師彙報了毛九畢業以後的創作、活動等情況，不知不覺中，譚談主席回來了，他是中國作協副主席，和梁院長是毛澤東文學院的創辦人、奠基人。譚談伸出大拇指：毛九好樣的！我請譚主席對毛九作家說點什麼，主席沉思一下，用他的漣源普通話說：城市的根就在農村，就是說沒有農村，便沒有城市，基於這樣的觀點，我們的作家下鄉去，到村子裏走一走，看一看，住一住，這就是找到了自己的根，找到了文學創作的根。同時，這也是一種心性的回歸，農村這麼好的山水，這麼淳樸的鄉風民俗，能讓我們的心靈得到淨化，使我們能夠看清自己在神奇大自然的位置，使我們在以後的創作過程中，思想境界得到升華。

胡勇平是對水運憲老師行過師徒禮的，一路上，王躍文老師卻笑著打趣走在他前麵的水運憲老師，說“看見你的背，女人都想犯罪”。原來水運憲老師著一身１８歲少年郎的時尚服飾，略帶迷彩的藍帽子藍衣服藍褲子被藍天空藍湖水映襯著，簡直就藍成了藍色經典，連背影也藍出具有侵略性的誘惑。談到毛九作家創作的出路，水運憲老師不無希冀地說：我們也要與時俱進，不要自命清高，也不要死守清貧嘛，文學發展到今天也是這樣，隻有它插上了影視這雙翅膀，才會飛得更高更遠。

鄧宏順師兄已經是湖南省作協副主席、懷化市作協主席了，他用非常優美的文字，寫下了毛九的雲南采風《盤旋在雲南上空的日記》。謝宗玉師兄現在是湖南作協副主席、毛澤東文學院院長，對毛九讚不絕口，最讓人感動的是，他在曾令娥受屈時，在毛九作家給教育廳的集體報告上，毅然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束河古鎮，人人都醉了，所有的記憶都斷片在那一家有水煙筒的飯店裏。這家飯店老板是一個常德姑娘，她看見王躍文老師，腿就邁不動了，躍文老師為了趕廣州講座的稿子，閉門謝客，她為了得到王老師的簽名，硬是放下了飯店的生意，在我們住地開了間房守了一夜。

以後的日子，總是會想起求簽名的姑娘，這份對作家的摯愛。時間隔得愈久遠，往事便越清晰。

鏈接：在愛的芬芳裏活著

文 / 楊美綠

我叫楊美綠，毛九胡濱的老婆，當胡勇平班長發出毛九十年征文後，我很是興奮，想把毛九45位同學齊心將胡濱從死亡線上一步步拉回來的故事說出來，回憶的過程似乎很長很長，我的內心雖疼卻溫馨著。

２０１５年３月１日，我因事外出。一盆炭火，造成胡濱深度昏迷，頭部、腰部，特別是腿部嚴重烤傷，安化縣級醫院胡青醫生將其診斷為腦梗，家屬多次質疑，要求輸高壓氧，但醫生的固執，造成了一起嚴重的醫療事故，徹底毀了濱哥，要知道嚴重受損的腦細胞怎麼能熬過２８天啊！那位聰明睿智，果斷幹練的濱哥漸漸離我們遠去，他再度昏迷，神誌不清，３月２８日轉長沙湘雅附二醫院進入重症監護室。

４月２日上午，濱哥蘇醒，轉入腦神經內科，當天下午，勇平班長趕到醫院，抓著濱哥的手，眼淚雙流，半晌說不出話來，然後他轉身對我說：“嫂子，別怕，到了大醫院一切會好的，班委會一定會做出安排，有什麼需求盡管提，錢能解決的問題，不是問題。”

那時我見到胡班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我，一個貧困縣城來的女人，到這大城市方向都分不清，有了他，我不再害怕，當時隻有一個念頭，哪怕是砸鍋賣鐵，也要把濱哥救回來！第四天，胡媽媽提著烏雞湯來了，她說：“小楊，我親手燉的，讓他多喝點，會好得快些。”

由於錯過了最佳治療期，濱哥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大小便失禁，語言吐詞不清，慢慢地發展成不會說話，不會走路，目光呆滯……

毛九在外圍開展了細致的暖心行動。累計愛心捐款達２５０００元之多，同時開展愛心陪伴活動，4月5日，城內的王麗君、胡娟手捧著鮮花來了！“濱哥，記得我麼，我是麗君。”“濱哥，我是胡娟，你的妹妹。”也許是內心深處的記憶觸動了濱哥，那時的濱哥隻會流淚。4月7日，遠在桃江的令娥，以女性特有的虔誠在寺廟裏為濱哥求了平安符，並親手為他戴上，在我們進入高壓氧艙時還在艙外呼喊著：“濱哥加油！”

也許是因為和妹妹同姓，胡娟把濱哥更是當作親哥哥看待，每周都會帶著狼崽（她兒子）來看濱舅舅，自家花瓶裏種的西紅柿熟了，摘給舅舅吃；做了餅幹送來滿滿的一盒，我說濱哥有糖尿病，娟兒說：“知道，這是給你的，嫂子好好愛惜自己才有力氣照顧濱哥。”過不了幾天，她又來醫院，把毛九每個同學的名字寫下來，一個個地讀，一個個地問，就像幼兒園的阿姨帶小朋友一樣。當濱哥認得字後，她又開始了填字遊戲……

特別讓人難以忘懷的是4月29日，班委會委托麗君、娟兒、毛九的小狼崽、湘潭的王家富跑到附二的病房為濱哥慶生，麗君為濱哥朗誦了一段席慕蓉的詩《根》，鼓勵濱哥不屈不撓與病魔抗爭。家富為濱哥唱了首《父親》，狼崽唱了《我愛你祖國》。娟兒說：“濱哥，你今天一歲了。我們一起慶祝你重生！”當時附二的病號、醫生很是羨慕，不曉得濱哥當的是什麼官，天天有那麼多人看望他，牽掛他。我沒多做解釋，隻是微笑著說：“他們是毛九同學，一個隻共同學習了45天的班級的同學。”

大腦嚴重受損，要想恢複，談何容易！毛九同學力求尋找熟悉的東西，刺激濱哥。4月26日，周正良風塵仆仆地從嶽陽趕過來，特意選了一組崀山年會的照片，用精致的玻璃框裝好，“濱哥，記得麼？這照片上的人認得麼？”他並叮囑我，讓他反複看，會有幫助的。

5月15日，濱哥的生命體質特征平穩，轉入省腦科醫院進行康複治療。用醫生的話說，患者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必須正視的是：患者可能會有自閉症、癲癇這兩種後遺症，至於能恢複到什麼程度，就看患者的意誌力與家人的照顧程度。此時的濱哥不會邁腿，不會蹲，不會坐，不識字，目光遊離，大小便仍然失禁。脫離生命危險，就有活下去的希望！每天，濱哥腦殼上紮滿銀針，接受電療，我讓他扶著欄杆，搬著他的腿一步一步地移……

5月19日，難得有點空閑的胡班，煲著雞湯來了，在大眾眼裏，他是大名鼎鼎的律師，在家裏他是掃帚倒了也懶得扶的主，然而對濱哥卻是那樣上心：“濱哥，這雞湯味道怎麼樣，嫂子嘗嘗這紅燒牛肉！我老婆說我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嘿嘿！”“濱哥，今年的年會就定你們安化，行麼？主題，陪伴？不行，你要積極點，畢竟你為主啊！”真的，還莫說，那年的年會真安排在了安化，看雲上茶，混高山“帳”（男生搭帳篷），其樂融融（這是後話）。康複訓練異常艱難，除了病患自製力更需要家人的陪伴。毛九同學就是濱哥的家人，陸陸續續，毛九的第二輪陪伴開始了。6月15日，張家界的清清和株洲的孫祝君趕來，恰逢中餐，清清接過我的碗，“嫂子，我來！濱哥，張嘴，記住呀，我是清清。”喂著飯，哄著濱哥，看著他睡覺後都不肯離去。

7月19日，那是個特別的日子，味駝子和肖雲夫婦來到病房，味駝子剛開口，濱哥喊了聲：“味駝子。”這是濱哥第一次主動喊人啊！接著，李偉來了，錦芳來了，叢林來了，慧子來了，王亞來了，九妹來了，俊儀和蘭心也來了，濱哥也開始認字了，會走路了，直至天明哥到來，他也能開始簡單地交談了。

3個月後，再到附二醫院複查時，王教授說濱哥是個奇跡！2019年11月，鳳凰年會後，娟兒發了一組“我們的濱哥”，感激之情油然而生，這是一種怎樣的愛啊！它超越了朋友、同學之情，甚至親情，直至讀到蘭心的大作《毛九，我的娘家》時才懂，這是大愛，在這物欲橫流、世態炎涼的社會裏，隻有毛九，才能找到這種愛，這樣暖心的大愛！

一場意外，對濱哥的摧殘是嚴酷的，曾經那位風流倜儻的濱哥再也找不到了，隨之而來的是很多讓人難以忍受的後遺症，但毛九的每個人都伸出了溫暖的手，45雙手連起來，為濱哥建成了一個愛的花園……濱哥是不幸的，但濱哥又是幸運的，災難是無法預知的，但在愛的芬芳裏活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