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德常死皮賴臉的往春花子那裏跑,幾回幾次不是有人在她家裏,就是春花子那崽娃嚎喪般的哭,魯德都沒法下手。
今天,魯德可是卯足了勁。
趕到春花子家,已是半午。推開那扇木大門,喊幾聲春花子,也沒得人回應。
婊子婆,到哪參死去了?魯德在心裏狠狠的罵著。
滿屋子全找了個遍,都沒見得春花子的鬼影。
莫不是還在床上攤屍吧?掀開那床破苧麻蚊帳,春花子的崽娃在床上,頭枕個小米包,臉向床內側睡著,胸口呼吸很有節奏的一伏一起。
鬼崽在睡,人肯定沒走遠。魯德心裏想。
又屋前屋後豬圈菜園找了個遍,還是沒見得人。最後,魯德後腦一拍,婊子婆準是上山砍柴去了。一看門彎,果然柴擔不在。
崽睡在床上,砍柴不會走遠,說不定就在屋後山上。
緊跑幾步,魯德上了屋後山坳,就聽得春花子和另幾個秀氣的女人聲在樹林裏呱呱嘰嘰的說著話。
魯德踮起腳尖伸著頭往山窩裏看,瞅見春花子和坎下屋裏趙蘭芝幾個女子的身影在林子裏閃動。
山上有人,不好近前。魯德耐著性子在路邊鬆樹下坐了一會。感覺這樣等著也不是個辦法,不如回屋去。
在屋裏又坐了一會,還不見人回來。魯德來了肝火,滿肚子火氣便往春花子崽娃身上燒。到床前看看,崽娃醒了,仰身躺著,黑黑的小眼睛看著他,還笑呢。
這鬼崽,幾多幾回都是這鬼崽壞了好事。魯德眉毛一跳,殺氣便上了臉,抓起那包做枕頭的小米包壓著崽娃的鼻子和小嘴。
準是悶得慌,崽娃的小手和小腳亂舞著。魯德不鬆手,反而往死裏施力,不一會,那雙小手腳便軟攤在床上。
等崽娃徹底斷了氣,魯德把他身體伏過去,鼻子和嘴巴倒伏在米包枕上,偽裝成是嘴巴貼在枕頭上被憋死的。
做完這一切,魯德遠遠躲在屋外看。
太陽當頂時分,幾個砍柴嘰嘰喳喳從後山下來了。
春花子把柴捆丟在地坪上招呼大家。“歇口氣,呷碗茶再走。”
“也好。嘴巴都幹臭了。”趙蘭芝跟著放下柴擔,就在屋旁泉井邊“咕嘟咕嘟”用瓜瓢狠狠地灌了幾口泉水。
其她幾個女子依次放下肩上的柴捆,往泉井邊圍過來。
“我去燒茶,莫吃冷水。”春花子理了把額頭的汗發,就急著進了睏房門。
“莫燒茶,莫燒茶。先看你的崽娃。”趙蘭芝見春花子去看崽娃,把水瓢遞給其他同伴。
“呀,我的崽,我的崽。”屋裏傳出春花子尖厲的叫聲。
“出事了!”幾個同伴驚慌得都往屋內跑。
春花子抱著僵死的崽娃嚎啕著。
“咋會咯樣?咋會咯樣?”趙蘭芝和幾個夥伴七手八腳把崽娃放回床上,設法救人。
春花子哭著在地裏打滾,屋裏亂成一團。
等屋裏動了哭聲,魯德急匆匆走進屋來。
“咋的,讓我看看?”他推開幾個女子,來到床前,左看看,右瞧瞧。“喏,人是沒了。咯崽娃明顯是堵了氣門,給憋死的。”
見趙蘭芝鼓起腮梆嘴對嘴在給崽娃做人工呼吸。魯德熊她一眼,“人都硬了,還吹個卵。找板子來,埋人”。接著,他便忙手忙腳找來幾塊木板拚出一個木箱。將崽娃放箱裏,又找一把鋤頭,一手抱著箱,一手提著鋤,一人上了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