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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雲因剛從學校出來,牛隊長便把他安排在婦女組勞動,怕他體力不支先讓他和婦女們一起幹些稍微輕點的活兒。

這婦女組年齡不等。有大嬸大嫂,十七、八歲的有上十個,這下來了一個白麵書生,一下就有了話題,向陽嫂十來歲,早年她丈夫因患晚期血吸蟲病後又轉為肝硬化,醫治無效,早早離開人世,也沒留下一兒半女,她走出陰影後也想再成個家,可本村人對她有傳言,說他“克夫”或說“沒生育”,好心的熱心的“媒婆”黃二嬸也把她同城裏的親戚介紹過。都因長得不“秀氣”無果而終,平時出工幹活話語不算太多,可能是因這些緣故吧。

但見胡雲來婦女組幹活,話語似乎多了起來。

“哎,雲仔,你也十八歲老大不小了,長得又帥氣,你沒在學校相中個把女同學?”向陽嫂挑起話題,胡雲臉刷的一紅沒吱聲。

“雲仔害羞呢!他還是個紅花郎……”另一大嬸說。

“麼裏紅花郎,現在我們村,像他這樣的年紀早做爸爸啦!”又一大嫂說。

“你說雲仔是紅花郎,誰看見過,誰試過?”向陽嫂又說。

“那你向陽嫂試試唄……”說這話的中年女子說完便笑得前仰後翻。

“你們這些堂客們像冇見過紅花伢仔一樣,看你們把雲仔說的要鑽地了……”又一大嫂看似好心地說。

胡雲也確實不好意思,他心裏想:難道這些大姑大嬸、大姐大嫂不說男女之事,或不說我就沒別的話題了?更有不習慣之事,她們在幹活中,還有人想小便,也隨叫一個人擋在前麵便隨地撒了尿,還邊撒邊叫喚:“雲仔你不要看喲……”

有時胡雲要撒尿了,便走到離幹活很遠的蘆葦蕩去,可這些堂客們便喊:“跑那麼遠幹什麼呀!就站著拉唄。俗話說拉尿不看人看人拉不成,閉上眼睛一拉不就完了?”

和這些婦女們在一起幹活,雲仔似乎有點度日如年的感覺。

六月的天像孩子的臉,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上午還驕陽似火午飯後便一場暴雨,魚池裏的水一下便水漫金山,本應為魚池下肥料(這裏把大糞當飼料)的,全因水漫金山而不能下了,農田、菜地都無法幹活。頭腦好使的牛隊長,便安排男女老少去磚瓦組挑磚胚上窯。

這磚瓦組,其實就隻有兩台手工壓磚機,也沒什麼燒磚的窯。每天兩台機子能壓出萬把塊磚坯,待磚坯晾幹後,再一層磚坯一層煤塊地繞圈往上碼成直徑約五至十米不等的圓形土窯,大約碼十米高,這土窯便算大功告成了。磚瓦組的第一個土窯已碼到四米多高了,再往上碼就越來越吃力,速度也越來越慢,為了抓晴天搶陰天,組長貨仔幾天前已向牛隊長報告過,能否加派些勞動力來突擊上窯,這正碰上一場暴雨,於是牛隊長便把全隊的勞動力都調過來上窯了。

胡雲雖然剛滿十八歲,由於自幼生活在漁村,閑時和假期也沒少幹農活,自然身體也還粗壯,個頭已經過一米七,身體也不輕於一百二十斤,不知不覺他也在婦女組幹了大半年了,但出工的底分還是八分,這說明他還不算真正的男子漢,這裏的男勞動力是十分以上,平日裏還時不時有些人譏諷胡雲是“婦女隊長”或娘子軍中的“黨代表”,他很是尷尬曾幾次向牛隊長提出能否把他調到男勞力組幹活,牛隊長笑嘻嘻地說:“你在婦女組幹活不好嗎?成天生活在鮮花中……”玩笑開完了還是說了一句:“好了,好了,我會考慮的”。

今天來磚瓦組幫忙的勞動力,男女老少幾十號人,有的創土作泥,有的印土坯,有的壓磚坯……

隻有十分底分的男勞動力就隨著牛隊長,挑著磚坯上窯,他們真有一股子北方爺們的氣慨。

胡雲真有幾分羨慕之情,他看在眼裏,想在心裏:如果我能和他們一樣去挑土坯上窯,隊長能否同意我調到男勞力組呢?

他大膽地向牛隊長請求地說:“牛叔,我能否和你們一道去挑土坯?”

牛隊長似乎有點高興但又不相信地說:“好啊!”又稍思索了一會兒說:“你能行不?”

胡雲激動地說:“我試試吧,應該沒問題!”

“那好!雲仔,如果你今天能一擔挑六十塊土坯磚上窯,從明天起,你的底分提到十分,並立馬調到男勞動力組幹活!”牛隊長說。

“那你牛叔說話可算數?!”胡雲有點衝動地說。

“打從我當隊長起,還沒有說話不算數的事!”牛隊長斬釘截鐵地回答。

胡雲激動非常地找來兩根扁擔和四隻裝土坯的磚夾子,再用麻繩將兩根扁擔紮在一起,然後將四個磚夾子裏裝滿六十塊土坯磚。

一切準備就緒,胡雲休息片刻。

一聽說胡雲將要挑六十塊土坯磚上窯,大家都驚呆了,這土坯五斤一塊,六十塊就是三百斤啊!大夥都停住了手中的活,圍攏來看熱鬧,要是平時,牛隊長可會發火的,可他今天不但沒發火,還興致勃勃地吆喝著,嘴上刁一支“喜相逢”的香煙,好像對這“熱鬧”很有興趣……

胡雲做了一個深呼吸,用肩膀試了試,過了片刻,他突然大叫一聲:“起!”隻見肩上的扁擔“吱呀吱呀”地發出響聲,隨著胡雲的一聲“起”,這擔三百多斤的擔子總算離地壓在了胡雲的肩上,他憋著一口氣,頭上的青筋一根根鼓起來,那國字型的臉蛋漲得通紅,他心裏知道這不能鬆氣,這一鬆氣便會象泄了氣的氣球,他穩住腳步,一步一步艱難地走上上窯的木跳板……

這時,盡管有幾十號人圍觀,但無一人吱聲,都靜靜地看著他,有的為他捏一把汗,有的為他祝福,也有的帶著嘲笑的目光,隻有劉書記的女兒秋水這時說了句:“怎麼能讓他挑這麼重的擔子,這不明明會壓傷嗎?”

牛隊長說:“小丫頭片子說什麼呢?這就是男子漢!男子漢就要拚一拚賭一賭!”

這賭一賭拚一拚的話傳進了胡雲的耳朵,更激發了他一步一步向前走的拚搏勁,他咬住牙憋著氣繼續向上蹬……

秋水一雙小手緊緊地揪著胸前的衣服,一雙圓圓的眼睛這時瞪得更圓,似乎要落出來似的,這時她大叫一聲:“上去啦!雲哥成功啦!”

隨著她一聲大叫,全場嘩然,一片掌聲……

胡雲卸下擔子,隻差點癱瘓在地,但是他心裏清楚:不能倒下,一定要挺住!他鬆了口氣,又作了一次深呼吸,好不容易把性情穩定了下來,但頭上的汗水卻一點也不聽使喚,直往外冒。

“這不公平,你的男勞力上窯都隻挑四十塊,憑嘛叫他挑六十塊?”秋水邊說邊甩著兩隻短辮子衝著隊長說。

“你這死丫頭片子,喊什麼喊!你不要以為你爸是大隊部書記,你就多管閑事!這叫賭!願賭就服輸,雲仔賭贏了,我賭輸了,你難道不高興?!”牛隊長反駁秋水說,末了接著喊話:“好了好了!都散了吧,幹活去!”

鄉親們都豎著大拇指“嘖嘖”稱讚胡雲有誌氣有氣魄,秋水雖為雲哥的“勝利”高興,但好像除了為他不平外還有幾分心痛,她沒等胡雲下得窯來,便立即為他遞上毛巾擦汗,並扶著他下得窯來。

這時又有幾個與他平日裏一同幹活的大姑大嫂們為他遞上茶水。

胡雲在感受到這一些溫暖的同時,突然衝著牛隊長喊了聲:“牛叔,說話算數不?!”

牛隊長打心裏喜歡這小子的衝勁,於是不假思索地說:“老子幾時說話不算數!從明天起,你就到男勞動力組來出工幹活!”

“那底分呢?”胡雲又問一句。

“哪來這麼多屁話!當然十分啦!”牛隊長笑嗬嗬地說道。

牛隊長說完便立刻到胡雲身邊,看到他全身被汗水濕透了,便關切地說:“雲仔,累了吧?快回去換上衣服,今天就休息吧!”

他這一表態,一來表示他的關心,二來也展示他的權力,在這個生產隊,確實是他說了算哦!

胡雲見推脫不成,隻好順著隊長的誠意說了句:“牛叔,謝謝您了。”雙手做了個拱手姿勢便回家了。

一進門,母親便問起怎麼一身濕漉漉的?在再三追問下,胡雲便把原委告之了她,沒等胡雲說完,他媽便大發脾氣:“你這小剁腦殼的!難道不要命了?你若壓成了癆傷不打緊,還會害得老娘抱不到孫子……”

她一邊大罵一邊急衝衝地用水瓢從水缸裏舀了一瓢生水,並強令胡雲喝下去(據說冷水可化疼止血)。

胡雲接過生水一咕嚕喝下肚去,嘴裏不停地說:“冇事,冇事!”但心裏卻有點兒後悔:從來沒挑過三百多斤,可真要壓傷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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