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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道蒼茫師道蒼茫
李玉上

第三章

此語一出,教室裏異常安靜

第7節誰?給我出來

聽劉凱欣說女生宿舍裏進了一個“瘋子”,李南津不禁毛骨悚然。要是那“瘋子”鑽進了女生寢室,那還不把女生嚇得半死?

大凡瘋子,都是不按邏輯出牌的角色:打不得,罵不得,哭不得,笑不得,好話聽不得,壞話說不得,道理講不得,身體挨不得。你趕他走,他說不定嘿嘿嘿嘿地死賴著一動也不動;你不趕他走,說不定他自己又哼哈哼哈地走了;你防備著他,他說不定不會對你實施任何侵害;你沒防備他,他可能會猛然間給你一悶棍……真是又碰到鬼了!李南津平生最怕的就是碰到瘋子和跟瘋子打交道,這下好了,你越是怕碰到的事就越讓你碰到,你越是不願打交道的就越是要跟你去打交道。

李南津估計光是自己和劉凱欣還奈何不了這個“瘋子”,就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再喊幾個老師來,按了幾下沒有反應,才想起手機一早就沒電了。

要劉凱欣打電話,劉凱欣說忘記帶手機了。無奈,他隻好要劉凱欣去喊馬路等幾個男老師過來,自己則獨自去了女生宿舍。

很快,李南津就到了女生宿舍門口。大門敞開著,門裏右首邊一個大垃圾桶邊佝僂著一個人影,腦袋幾乎要埋進垃圾桶裏去,一隻手拄著一根棍子,一隻手在桶裏翻撿著什麼,估計他就是那個“瘋子”了。

李南津沒有冒然靠近那個“瘋子”,想大吼一聲將他鎮住,可又怕驚醒了寢室裏的人,隻得低聲喝道:“誰?給我出來!”

那人影好像聽見了李南津在叫他,將刺蓬樣的腦袋從桶裏抬起來,將棍子在地上杵得劈啪劈啪地響,僵屍樣的朝著李南津“嘿嘿嘿嘿”一蹦一跳地過來了,李南津頓時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害怕得像是見了厲鬼。

但是,害怕歸害怕,李南津還是凜凜地站在宿舍門口,聽那“嘿嘿嘿嘿”的聲音,看那一蹦一跳的動作,他突然覺得那“瘋子”應該不是一個真的瘋子。管他是不是真瘋子,隻要他出了宿舍的大門,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

這麼想著,那瘋子就到了門邊。說時遲,那時快,李南津一個箭步跨進去,一手抓住“瘋子”那隻沒有拄棍子的手,將胳膊往後一擰,自己順勢就站在了“瘋子”的背後,再將他的手腕往上使勁地一扣,逼得他彎腰前傾,另一隻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領,連人帶棍往門外一推,那瘋子便趔趔趄趄倒在門外,“哎喲哎喲”地叫喚不停。

李南津又一步跨出大門,旋即將門拉攏鎖上。回頭抬腳就要往那“瘋子”身上踩,那“瘋子”見了,以為李南津會要了他的命,就聲嘶力竭地喊:“殺人了!救命啊!”掙紮著想爬起來逃跑。

但是,剛才那一下跌得不輕,最終還是沒有按時如願地爬起來。他根本沒有料到李南津會來這麼一手,更沒有料到一個教書的好像還會一點“武功”。

李南津抬起的腳並沒有往“瘋子”身上踩,而是在半空中拐了一個彎,踩在了“瘋子”的屁股邊上,嚇得“瘋子”一陣哆嗦。聽著“瘋子”“哎喲哎喲”的叫喚聲和聲嘶力竭的“救命”聲,李南津心裏明白了八九分。

這時,馬路跑過來了,問正在大口喘氣的李南津:“沒事吧,校長?”

李南津回答:“沒什麼大事,抓到了一個‘瘋子’。”他把“瘋子”兩個字說得很重。也就在這時,劉凱欣也帶著幾個青年老師過來了。

“瘋子”還沒回過神來,李南津就一聲令下,馬路等幾個人將瘋子身上的T恤衫往上一翻,就把腦袋給蒙上,架起他就往一間教室拖。

一路上,“瘋子”嗷嗷直叫,雙腳不停地蹬著,拚了命想掙脫。但他哪裏是對手。

到了教室,按下開關,頓時一片通亮。李南津叫大家搬開幾張課桌,騰出一片空地。馬路等人將“瘋子”往空地上一丟,任由他“哎喲哎喲”地在地上叫喚。

一會兒,“瘋子”的“哎喲”聲小了下去。李南津厲聲喝問:“說!你是誰?到學校來幹什麼?為什麼要鑽到女生宿舍去?”

“瘋子”就勢坐在地上,“嗚嗚嗚”地大叫:“沒有王法了!動私刑了!”

“好吧,倒給你動點私刑看看!”李南津示意馬路從教室裏找出一個竹掃把,從中抽出幾根比較堅韌的竹枝,照著瘋子的背脊就是一頓猛抽,抽得瘋子喊爹叫娘。

馬路邊抽邊吼:“看你還到學校搗亂!看你還敢鑽女生宿舍!”

“瘋子”還是殺豬般嗷叫著。馬路將竹枝淩空抽了幾下,發出“呼、呼”的風聲,每抽一下,“瘋子”的背脊就本能地收彈一下。

馬路冷不防又在“瘋子”背脊上抽一下,大聲喝道:“深更半夜你鑽到女生宿舍到底想幹什麼?說!”

“瘋子”說:“不知道!”

馬路又抽一下,“瘋子”大叫:“不!知道。”

李南津說:“知道就說!”

“瘋子”又說:“不知道。”

馬路又抽一下,“瘋子”又叫:“不!知道。”

如此幾個來回之後,“瘋子”便癱軟在地。

一男老師說:“再不說,骨頭都打斷你的!”說完就將一鐵撮箕在地上硌得沉悶地響,嚇得“瘋子”本能地將頭一縮:“我說,我說。”

“好吧!起來,坐下說。”李南津示意一男老師將“瘋子”扶起,在他的屁股底下放了一條凳子,“瘋子”順勢坐下。

李南津又示意將蒙在“瘋子”頭上的T恤衫翻下來,這一翻不要緊,“瘋子”露出了原形:原來是“田某人”他們村上的小混混“三癩子”!

“三癩子”還真賴皮,一坐下來就問李南津要煙抽。一男老師極不情願地遞給他一支煙,他又要那男老師給點上。

那男老師掏出打火機“啪”地一聲打燃,湊近煙卷,待他吸氣以為就要把煙吸燃時,火苗卻突然熄滅,如此動作重複了三次,然後又“啪”的一聲,將打火機扣在“三癩子”手上。“三癩子”明白,在眼前的這些人麵前再也抖不得派頭。

“說吧!”馬路覺得好笑,強忍著沒有笑出來,厲聲催促。

“我說。但我有一個條件。”“三癩子”嘶啞著喉嚨說。

“什麼條件?快說。”李南津裝作極不耐煩的樣子說。

“我說的事,誰也別對別人講。要不,我就沒法再在江湖上混了。”

“好吧。今晚所有的事情,所有人都不能對外說,包括你‘三癩子’。否則的話,這‘幹筍子炒肉’的滋味,你是知道的。”李南津答應著,目光直逼“三癩子”。

“三癩子”連連點頭:“那是,那是。哪個說出去,天打五雷轟!”

“說吧。”馬路又催他。“三癩子”長長地吸了最後一口煙,將煙屁股彈出去老遠,然後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邊邊角角說了個一清二楚。

原來,今晚裝成瘋子鑽到女生宿舍的事是“田某人”要他幹的。“田某人”向學校勒索五萬塊錢沒有成功,還被派出所抓去教訓了一番,從派出所回來,想起這偷雞不成蝕把米的結局,再想起八年前的那樁往事,新仇舊恨一齊湧上心頭,連牙齒都恨得咯咯作響。思來想去,就生出了一個鬼主意,乘學生溺亡之際,找人裝成瘋子,鑽到女生寢室來嚇唬學生,他要搞得學校人心惶惶,不得安寧。但是,他想,裝成瘋子,自己是不能幹的,都幾十歲的人了,萬一給抓住識破,那就太沒麵子了。於是,就在今天傍晚,他找到了“三癩子”,如此這般跟“三癩子”說了。

“三癩子”開始不答應,他怕被抓住挨打。“田某人”就威脅他說,如果不幹,就要將他到學校裏偷雞摸狗的事全抖落出來,有他“三癩子”好看的。“三癩子”沒法,隻好答應。臨走,“田某人”給了他五十塊錢,他就屁顛屁顛地做好了裝成瘋子的準備,等到天黑就偷偷摸進了學校……

李南津想,我隻知道有錢人想象力豐富,沒想到這沒錢人——準確地講,應該是沒有錢而特別想有錢的人——想象力更加豐富!

見李南津略一走神,“三癩子”就瞅準機會,可憐巴巴地問李南津:“我是被逼的吧?該說的我都老老實實地說了。李南——校長,我可以回去了吧?”

李南津相信“三癩子”講的是實話。因為像“三癩子”這類人,是從來不會叫自己吃虧的,隻看怎樣做才能使自己有利。這就近乎流氓的本性。什麼是流氓?流氓就是為了不讓自己吃虧,既可以出賣自己也可以出賣別人的人。想到這裏,李南津覺得可以進一步深挖。

“回去?先把所有的事情講清楚再說!否則,我關你個三天三夜,餓你個十餐八餐,你信不信?”李南津故意把牙齒咬得“咯咯”地響。

“我說,我說。隻求李校長給我個麵子,別把我說的講出去。”“三癩子”連忙應聲答應,他隻想盡快讓這個閻王似的李南津放他一條生路。

李南津就勢問了“三癩子”兩個問題:一是到學校裏幹了哪些偷雞摸狗的事”,二是還有哪些該說還沒有說的事情。

“三癩子”自覺說漏了嘴,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光;想要抵賴,但為時已晚。李南津咄咄逼人的目光,叫他無路可逃。他隻好如實地交代了所有該說還沒有說的“偷雞摸狗”的事。

後經馬路整理如下:三年前的一天夜晚,“三癩子”潛入女生浴室外偷看,被值班的老師發現,嚇得魂飛魄散地逃走了;兩年前的一天,“三癩子”乘學生熟睡之機潛入男生宿舍,“拿”走了六雙運動鞋,五件運動衣,四瓶洗發水;一年前的一天,“三癩子”乘學生放月假返校之機,撬了三個教室門,“拿”走了學生剛剛從家裏帶來的還沒有來得及繳納的夥食費八百四十八元;半年前的一天下午放學的時候,“三癩子”在校門外的馬路上,向三個學生“借了”一百二十多元錢……

想起幾年來學校裏發生的種種“蹊蹺事”,原來都是這個家夥幹的,在場的幾個老師無不義憤填膺。負責學校安全保衛的馬路更是恨不得將他一腳踹死,正要動手,被李南津製止住;“三癩子”就像撈到救命稻草似的眼巴巴望著李南津。

李南津略一思考,厲聲說道:“一、告訴‘田某人’,不要再打學校的主意,否則,沒有好下場;二、在近三日內賠償從學校偷走的一切錢物;三、從此再不能踏進西泠中學半步,否則,隻要見到影子就要將你打個半死。”

“三癩子”一一答應著,點頭如搗蒜。李南津叫馬路喊醒校醫陳香,拿藥給“三癩子”塗上,並叫“三癩子”“從哪裏來回哪裏去”。

望著“三癩子”耗子一般溜走的身影,馬路不解地問李南津:“就這麼放了他?便宜了吧?”李南津耐心作了如下解釋:

不會的。今天我們抓了他,根據他裝成“瘋子”的情況,估計治不了他什麼罪。他雖然跟我們承認了一些偷雞摸狗的事,但是如果我們把他送到派出所,他一旦全盤否認,反說我們“濫用私刑”、“刑訊逼供”——剛才他不就是這麼嚷嚷的嗎,那麼,我們就被動了,更難奈他何。

正因為如此,所以剛才我隻要你們用竹枝抽,而沒有要你們用棍子撲。用竹枝抽,不會傷筋動骨,但會麻麻點點、火燒火辣地痛,痛到骨髓裏,不怕他不屈服。如果用棍子撲,隻怕沒有輕重,打出人命來,到時候我們就會遇到大麻煩。況且我們剛才一頓“幹筍子炒肉”,已經足夠他受幾天的了。

其實,我們真正要治的除了“三癩子”以外,還有那個“田某人”。既然他承認今天的事是“田某人”唆使他幹的,那麼,我們放了他,就可以讓他回去先替我們警告一下“田某人”,殺一殺“田某人”的囂張氣焰,再看“田某人”會有什麼新花招,到時我們再一起收拾。

是狗就永遠改不了吃屎。“三癩子”肯定還會繼續到學校來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的,這樣的小混混,頂多也就是吃點窩邊草。可以肯定,近三日內賠償從學校偷走的一切錢物,他肯定做不到。所以,你們保衛部門的老師以後一定嚴加防範,爭取抓他個偷盜或者敲詐的現場,搞他個“人證物證俱在”。到時候治起來要利索得多。

馬路他們經李南津這麼一說,都覺得有道理。

最後,李南津要馬路將今晚的情況向張芝翰、竇明敏作個彙報,同時也跟派出所通一下氣,以便有個照應。如果派出所要追究“幹筍子炒肉”的事,就請大家統一口徑,把責任推到我李南津身上,說是我李南津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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