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兩個叔父,一個姑媽。在我們這裏,叔叔和姑姑都叫“滿滿“,叫男滿滿和女滿滿。我的姑媽我叫玲妹滿滿。
玲妹滿滿的學名叫濮婉。她比父親小近十歲。很小時被給了鄰村一戶人家做童養媳,她不願意,哭著不願去。後被送往那戶人家後,據說天天哭。父親知道後,叫我的小叔—順生滿滿偷偷去把她領了回來。雖然,我順生滿滿和玲妹滿滿為此挨了一頓打,但在父親的堅持和玲妹滿滿的啼哭下,奶奶沒有法子,隻好退讓,再沒把玲妹滿滿送出去。
由於這層關係,父親與姑媽的關係特別好。姑媽後來還讀完了小學,再後,姑父與姑媽結了婚,父親都起了很大作用。
當我回家務農時,姑媽與姑父住在零陵縣城,並有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即我的芝華表妹,她生於1948年,比我小十歲。
我在農村受苦受累時,一家在零陵商業局工作,以後在縣供銷社工作,姑父任財會股股長。姑父祖籍嶽陽,是個大戶人家子弟,他畢業於衡陽一高職學校。他可以左手打算盤,右手可同時寫字。
我離開農村,到零陵一中上學時,姑父卻調至冷水灘商業局工作,當我離開零陵去長沙上學時,姑父卻又由冷水灘調至零陵工作。
因此,我與姑父母是聚少離多,在一起聊天閑談的時間很少。而我對姑父母的印象卻很深。姑媽身體很單薄,愛笑,而一笑常笑出眼淚來。她心地非常善良,同別人說到我時,常掛到嘴邊的一句話是:“我德根可憐啊,命苦啊,母親死得早,那麼小就在家種田,像個大人去做事,擔子哪裏挑得動……如果老母親在的話,絕不會叫他種田,會叫他去讀書。”
對姑父因接觸不多,一年難得見一兩次麵,對他的印象多是聽大人們說的。姑父身體很單薄,學生出身,不善言談,或者說不願客套,不願誇誇其談,他為人正派、耿直,不抽煙,不喝酒,不願去別人家做客。吃飯不做作,不客套,想吃什麼就吃什麼。當別人還在謙讓客套喝酒時,他三下五除二,把飯吃完了,離席了。對姑父的第二個印象,是講實話,不講假話,不阿諛逢迎,不溜須拍馬。對姑父的第三個印象是任勞任怨,堅忍不拔,對待生活,無所畏懼。
因此,在我的親戚朋友中,我最尊敬敬仰的是我的姑父。
我對姑父的認識與了解,是在1958年的長沙。那時,我到長沙讀書已兩年。那年暑假我得到信息,姑父肺病嚴重在上海開了刀現已轉至長沙嶽麓山,在湖南省職工療養院休養。
知道信息的第二天,我經多次搭公交車,轉車,步行,終於找到了職工療養院。姑父住的病房是四人間,較為擁擠。我進去時,見姑父頭朝下,腳朝上麵躺著,我幾乎認不出來。他麵色蠟黃,骨瘦如柴。
他見到我,露出了笑容,大聲同我打招呼。
姑父得肺結核已有好幾年,過去主要靠吃雷米封的一種西藥治療,但效果不好,今年初到長沙檢查,病已很嚴重。長沙已無把握治好,後聯係上海,但床位緊張,一直拖至前兩個月才答應去做手術。由於病拖得時間很長了,肺部結核已很嚴重,切除了多半個肺,手術還算順利。在上海醫院住了近一個月,由於醫院人滿為患,床位緊張,叫他轉院來長沙療養。
去上海開刀,單位派了個人辦手續和照顧,現轉至長沙後,單位派的人回零陵了。姑媽在零陵,帶三個小孩,根本脫不開身。當時祖母已去世。
姑父如此病重,卻無一個親人在身邊,平常的生活和心中的苦痛有誰來關照?誰來分擔?肺結核,也叫癆病,過去是重症,治好的不多,我母親就是得癆病去世的,時年不到30歲。
姑父對我說,目前還是吃雷米封繼續防治肺結核,另外就是打消炎針,防止感染,如果順利,還得住院治療三四個月,出院後還要繼續吃藥。他傷感地說:“這次撿回一條命!” “還能活多久,很難說。”
我說:“這次開刀,斷了根,今後是調養的事,會慢慢就好起來的。”
“我想讓你滿滿和表妹們回農村去。”姑父突然說起這樣的話,我思想沒有一點準備。我不知如何說才好。因為姑媽雖然出生在農村,但從小身體單薄,從來沒有幹過農活,現在又帶了三個小孩,如何生活?
當時,是全國大躍進年代,全國一片熱鬧,三麵紅旗到處飄揚。農村的人民公社吃飯不要錢,各種口號喊得震天響。似乎社會馬上就進入共產主義。
姑父如此重病,姑母和表弟妹的生活成了問題,回農村不失為一個辦法。因此,我表示支持。不過我說農村還是苦啊!姑父說,隻要有飯吃,餓不死就行。姑父說得非常悲觀。
回哪裏呢?姑父的意思還是回零陵梳子鋪,娘家人多,又有兩個哥哥,濮姓家族人也多,方便照顧。嶽陽姑父家,老人已去世,哥哥妹妹都在外工作,老家已無人,姑媽過去從未去過,人生地不熟,生產生活都不方便。相比之下,看來還是回梳子鋪好。姑父叫我寫信做做姑媽和爸爸及康叔的工作。這中間還有一層意思,就是姑父的病看好了,仍在零陵工作。梳子鋪距零陵縣城50裏,半天就走到了。於是決定,就按這個方案來做工作。
回學校後,我給姑媽和父親各寫了一封信。父親那時在幹校勞動,沒有回信。姑媽回了信,同意我們的方案。這是我一生中做得最糟糕的一件事。當然也可以說是好心辦壞事。如果我不讚成姑父的意見,姑母1959年不回到梳子鋪娘家,繼續住在零陵的話,她和表弟妹們則是另一種生活狀態。
1962年春節我曾接到姑父寄給我的信。信上說他“春節前回家,因為小孩有病。主要沒米過年,喂的一頭豬已八個月,因無糧食給它吃,才殺得50斤肉,原想,還賬之外,還買點糧食吃,結果老賬還差39元,糧食一斤未買,過年無米下鍋。還從德維處借了40斤穀子。帶回去20多元買了一點米,算是過了一個年。生產隊認為我們不是生產隊的人,哥哥和叔叔又說不起話。恨不得攆走我這一群孤老瞎子,我又有什麼辦法呢?你滿滿怨我和你不該在1958年一封又一封信要她回去。這又解決什麼問題呢?我自作自受,其又何由?因此我的心情很不好,嚴重時甚至影響到工作和睡眠……弄得我走投無路,過了初一,我初二就回零陵了。”看完信,我落淚了。
到了文化大革命的時候更糟了,姑父受到衝擊,說他是地主分子,被關進牛棚。其實,姑父十幾歲就離開家在外讀書,中職畢業後就參加工作,憑勞動吃飯,自食其力,無黨無派,學生出身,從未剝削任何人,何來地主?姑父被關進牛棚,姑母斷了經濟來源,生活更淒涼了。
荷葉塘濮家,也叫三坵田濮家,姑媽在這裏度過了她的少女時代和青春無邪的時光。生活不算富裕,但日子過得非常快樂。父親在軍隊不在家,但有母親的疼愛和哥哥們的嗬護,還有叔伯的幾個姐妹一起在家做女,一起生活玩耍,無憂無慮,度過了她最美好的時光。
這次回到濮家,已是今非昔比。我們村有濮、彭、黃、宋四大姓,我們生產隊是隻有濮姓一族。姑媽回來住在三祖父家空閑的房子。姑媽本來是職工家屬婦女,但生產隊卻傳說是地主婆。姑媽在我們村裏生活了近20年,結婚後在零陵縣城和冷水灘住了十多年,生兒育女,相夫教子,我們一個村裏的人,我們濮姓家族的人,哪個不知,哪個不曉?現在卻成了地主婆,成了階級敵人。是敵人就要勞動改造,生產隊裏的濮姓家族,輩分都比我們高,我們把他們叫做叔叔伯伯,爹爹奶奶,公公婆婆,他們卻毫無憐惜之情。什麼勞動都要參加。可憐姑媽是奶奶的寶貝女,小時很少做農活,以後在城裏做家務,現年紀又大了,農村的重體力勞動,哪能吃得消。根據生產隊的安排,上山砍柴禾,下地鋤草,插田割禾都要參加,表弟妹們又小,飯又吃不飽,個個餓得麵黃肌瘦,骨瘦如柴。
1966年春節前夕,我回家,見到姑媽一家的境況,眼淚直往肚裏流,但我又無法予以幫助。我在家隻住了兩晚就離開了。因為我單位要我回去參加文化大革命運動。不知過了一年還是兩年,姑父被遣送回嶽陽農村,鑒於在梳子鋪的悲慘境遇,姑媽同表弟妹們與姑父一塊回了嶽陽,一家人在此團聚,共同勞動,相互關心,特別是嶽陽老家村裏的鄉鄰和親朋好友都歡迎他們一家的歸來。因為姑父是少小離家,以後又參加工作,在外當幹部,大家沒有把他當另類人。隨著表弟妹們的長大,特別是大表妹、小表妹的結婚出嫁,家中生活有了好轉,特別是精神的解放,姑父母的身體也越來越好。
多年後,表妹們對我講,原先想回梳子鋪外婆家,想得到濮家舅爺屋裏人的關心和照顧。沒想到恰好相反,當運動來時,看熱鬧的人有,袖手旁觀的人有,幸災樂禍的人有,落井下石的人也有。總而言之,在這樣的時刻,各種各樣的嘴臉都暴露出來了。每當講到在荷葉塘濮家受到的遭遇和屈辱,姑媽還是忍不住淚流滿麵。表妹們說,如果下鄉,開始就回嶽陽老家,我們會少吃多少苦,少遭多少罪!如果在梳子鋪荷葉塘再呆下去,父母和我們兄弟姊妹,可能有的不在人世了!
這就是人生難料,世事難測!
我參加工作恰值天災人禍的年代,工資極低,吃不飽飯,也不敢戀愛結婚。直至我二十九周歲才結婚。當兒子出生時,我已31歲。我與妻兩人的工資加起來還不到90元。那時,我是一名地質分隊長,工作特別積極。妻分娩時,我還在馮家山水庫工地勘察,接到通知回來看了一下,第二天即返回工地,後將工地工作安排好後,第4天才回到寶雞,將妻從醫院接出來。
由於沒有經驗,妻得了乳腺炎,孩子沒奶吃,她還得治病。當時,訂了一斤牛奶,還是托我一位鑽工同事費了很大的人情關係才訂上。
照顧撫養孩子的任務落到我的肩上。根據嬰兒哺育的書,我嚴格遵照執行。每兩小時給孩子喂一次奶,然後給孩子換尿布、洗尿布、做飯、打掃衛生。尤其是晚上,要做到每兩小時喂一次奶,然後換尿布、烘尿布、熱牛奶,一晚幾乎無法睡覺。於是我打電報,寫信向家中求救。因為嶽母成分高,被送往陝北農村勞動,而湖南繼母有一大家子事,不能脫身,父親打發16歲的大妹來寶雞照顧她的侄兒。
大妹的到來,減輕了我的一些負擔,但我倆都無撫養孩子的經驗,而妻子若冰要去西安求醫,治療已發膿的乳腺炎,因而我們被笳兒搞得狼狽不堪。情急之下,我想到了姑媽,當時姑媽還在嶽陽農村,姑父和五個表弟妹,已夠她忙的了,她能來嗎?我抱著試試看的態度,給姑父母寫了一封信,希望她能夠來救一下侄兒的危難。
出我意料,很快接到姑父電報,說姑母即將啟程來陝。果不然,三天後姑母來到了寶雞。姑母從嶽陽坐車到鄭州,等了一天,才買到鄭州至烏魯木齊的火車票,在寶雞下的車。連續三天三晚,坐的是慢車,虧她老人家,其辛苦可想而知。
姑媽對我說,接到你的信後,你姑父說,若冰生病了,聲榮是個大男人,德芳還是個小伢仔,怎麼能帶小孩?你還是去吧!所以我就來了。車不好搭,人又多,我帶的一個小包袱,也被擠丟了。我感激不盡。這近一個來月,我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姑媽來後,一切都改觀了。例如,喝牛奶,是讓笳兒喝個飽,不限量;晚上笳兒不醒,不給他吃奶。而我按照書上說的,隔兩個小時給孩子喂一次奶,如小孩睡著,則把他弄醒,吃了再睡。這樣孩子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孩子睡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抱起孩子讓他自己撒尿。白天,也是讓他吃完奶後一定時候,讓他撒尿、拉屎。這樣,孩子的睡眠時間增長了,身上也幹淨了,不幾天,笳兒明顯增白長胖了。
姑父曾對我說,你姑媽自己帶了五個小孩,孩子很少生病。盡管過去生活困難,但一個一個都很健康,帶小孩她是很有經驗的。
姑媽在寶雞住了一個多月,笳兒長得很胖,會笑了,很逗人喜歡。這時姑媽提出要回嶽陽了,因為家裏有一堆孩子,還有大堆的事。姑媽提出把笳兒抱回嶽陽帶,我們沒有理由反駁。
我們從寶雞先到西安,若冰與我們同行,先到若冰二姐家。我們買了西安到嶽陽的直通客票,當第二天我們去車站上車時,我們怎麼也上不了車,人多擠不上去,而車又不對號,即使我們擠上去,也沒有座位可坐,這麼遠的路,肯定是站不到底的。於是我們沒上車,出來回二姐家了。我去車站改簽了第二天的票。
第二天,我們提前兩個多小時就到了車站,我去找了車站值班員和帶班的班長,向他們解釋了我們昨天的遭遇和今天的希望。 一切都很順利,乘客進站前,讓我們提前進了站。我們很快上車,找了個靠近廁所四人位的格擋,把座位占了。不多久,大批乘客擠了進來。我看差不多了,於是讓一個麵善的中年婦女坐下來,然後讓一個當兵的小夥子坐了下來,他們倆都感激不盡,其他過道站著的旅客都非常羨慕。這位當兵小夥和中年大嫂一路幫了大忙。大嫂幫助抱笳兒,哄他不哭,而小夥幫助打水、買吃的、有時也抱抱小孩。一路大家說說笑笑,頗不寂寞。
將近30個小時路途,第二天傍晚終於到了嶽陽。姑媽把我領到姑父的小妹家。
第二天早晨我們就去趕公交車。由嶽陽市開往康王公社,約20公裏,下車還有七八裏小路才能到姑父家。
我們沿著小路,一會上坡,一會下坡,一會走田埂小道。七八裏路不算太遠。然而,抱著一個二十來斤的小孩,走在山間小路上,卻不是容易的事。我一會用左手,一會換到右手,最後我用圍巾把笳兒托起來,方式用盡,手還是酸痛不已。好不容易到了姑父家。我的手痛了十來天。
笳兒的到來,給姑父家帶來了歡樂,表弟表妹們爭著抱,爭著逗他玩。姑父看了笳兒後說:“像德根!”
撫養笳兒最大困難,是沒有奶吃,既買不到牛奶,也買不到奶粉。我們每月給姑媽寄20元,由若冰彙寄,因我經常下工地,經常出差。據姑父來信,由於買不到牛奶和奶粉,隻有把大米磨成米粉,或煮成稀飯喂給笳兒吃。當長成一兩歲後,笳兒成了家中的小霸王,一切以他為中心,一切圍著他轉,稍不如意,就向姑奶奶告狀,說這個表姑欺負他了,那個表叔欺負他了。而這些表姑表叔一有時間,就把他背著在村裏到處轉,把他當成寶貝疙瘩,至今村裏人還記得表姑表叔對他何等溺愛的情景。
笳兒30多歲在西安結婚時,他的所有的表姑表叔們都來了,都參加了他的婚禮。宜萍說:“小笳結婚我要去,他是我背大的。”其他表姑表叔又何嘗不是如此?!他的姑爹爹姑奶奶付出的心血,更難以語言描述、表達,但願笳兒能記住這一切,怎麼報答都不為過。
林彪事件發生後,姑父得到了平反,回到了零陵商業局,後被安排到冷水灘煙草公司,還是做會計工作。不久,姑媽也回到了冷水灘,嶽陽隻留下五個表弟妹。
姑父恢複工作後,按照政策,本安排他當財會股股長。而姑父死活不幹,不願當領導,隻願意做點具體工作。後安排他協助股長做些審查工作。他隻管具體工作,不管錢。事後他給我解釋,隻要大小當個領導,就會樹立一批對立麵,尤其是現在想當官的人多得很,都想往上爬,於是就采取兩種行之有效的辦法:一是討好吹捧上級領導,投其所好,送利益;二是打壓同級,無中生有,拉幫結派,給自己臉上貼金。你不當頭,他就不把你當對立麵,為了搞好工作,他還得用你,這樣你還可以幹點實事。我既不貪財,也無野心,不參與政事,從不亂說,因而,領導還是放心讓我做點事,我也做得高興。
姑父這套人生哲理,不無道理,也很實在。
姑父從恢複工作後,一直到退休後一段時間,都是抓局裏的基建工作。姑父性格也有所改變,也開點玩笑,喝點小酒,包工頭給他敬煙,他也接過來,抽起好耍。
姑父有個興趣,就是每天必看新聞,國內外大小事他都感興趣,但從不議論評判。
有一年冬天,我回家過春節,維弟陪我去給姑父母拜年,按當時零陵的習慣,打麻將成風。到姑父家後,喝完茶就打開了麻將。我不怎麼會打,零陵麻將還打王,更不習慣。姑父很是內行,特別是洗牌碼牌,他把牌一拉就成了一條,再一拉又成了一條,然後放在另一條上,17對牌,一張不少,速度之快,令我驚歎。姑父和牌次數比我們都多。我問姑父,打麻將有哪些竅門,姑父說,竅門可多了。首先,你要看你的上下家,打什麼牌,一般他們打出去的花色是他們不要的,因此你的留牌和打牌,要與你的上下家相協調,這樣你能吃上牌,又不讓下家吃上牌。當然,對許多老手,你要耍點手段,有時候有意打出去你想要的花色,逗他出牌。
姑父打麻將可算高手,但從不賭錢。
記得1960年我從長沙畢業,即將去陝西工作時,姑父同我談過一次話,算是臨別贈言吧。他說,參加工作了,你們年輕人政治上不要犯錯誤,謹言慎行,再就是不好色,不貪財,不吸毒,不賭博。姑父說的這五條,也是我一生謹記的座右銘,故我一生沒有碰到大的風浪。
姑父退休後,還應聘在單位搞了一段基建,臨近80歲時,他就沒幹了。2000年中秋節後第二天,突然接到小表弟電話,說姑父昨晚去世了,我問姑父得了什麼病,以前都沒聽說。小表弟說,“沒有得病!”
“沒有得病?怎麼會去世了?”
小表弟在電話裏告知了我詳細情況。中秋節時,他與姐姐、哥哥都來冷水灘父母家過節,一家熱鬧非凡,其樂融融。晚上,父親與他哥睡一床,今天早上他哥起來了,父親8點還未起床,叫他吃早飯時,叫不應,一看,已去世了,口角有點白沫,很安詳,沒有痛苦,像睡著了一樣。
善終!沒有痛苦,不受痛苦!前世和今生都做了好事!
我因工程走不開,安排笳兒速回零陵,給姑爺爺送喪,代表全家向老人致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