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頭輕擰,眸色晦暗,蕭縝臉上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表情。
她想離開這裏?
有意思。
唇角勾起了一抹冷冽的笑,眼神越發涼薄。
表麵上對他趨於逢迎,其實暗地裏想要離開蕭家?
亦或者,現在也是裝的?
“不要,求你放過我妹妹......”
她還在無意識地低吟,微張的雙眸緩緩合上。
蕭縝眉頭微皺,曆史倒是分辨不出來,她到底是裝的還是真的昏迷了。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五爺,您這是在做什麼?”孟嬤嬤的聲音自背後響起。
她遠遠就瞧見了蕭縝的身影,看到下人忙前忙後,便想來瞧瞧,走近了這才發現蕭縝的懷裏居然抱著一個女人。
定睛看去,那女人不是別人,正是柳衣。
她眼尖地發現蕭縝的身上有血跡。
“五爺,你受傷了?老夫人那裏有大夫,我現在就帶您過去!”
聞言,蕭縝抬腳便朝著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那大夫是京城出了名的張神醫,老夫人身子不爽利時,便會叫他來,碰巧今日請他過來。
他細細地為柳衣檢查了後腦勺的傷口。
待到抬起頭時,蕭縝急忙問,“她怎麼樣?”
匆匆而來的老夫人,剛好看到這一幕,倒是頗為震驚。
蕭縝何時學會關心他人了?
更何況,關心的還是柳衣,他們兩個人莫非......
張神醫沉吟道,“幸而隻是外傷,並無大礙。”
聽到這個回答,蕭縝稍稍鬆了一口氣。
張神醫卻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他壓低了嗓音說,“這位姑娘身體虛弱,不宜太過操勞,至少得補充點營養才是。”
蕭縝微微一怔,旋即意識到什麼,臉色微沉。
張神醫開了幾個方子,便跟著孟嬤嬤一起出去抓藥。
偌大的一個房間隻剩下了蕭縝站在原地,眼睛看向床上。
均勻的呼吸聲傳來,柳衣睡得正熟,她睫毛輕顫,眼珠微動,似乎在做夢,嘴裏似乎還在說著什麼。
緩緩走近,蕭縝想聽清些,突然手腕被抓住,他無論如何都掙脫不了。
看著她小臉蒼白如紙,蕭縝也不掙紮了,索性坐在了床邊,垂眸看她。
月色如洗,透過窗簾折射進來,淡淡的光暈籠罩在兩人身上,形成了一幅美好的畫卷。
老夫人默默地看著,嘴角勾起了一抹欣慰的笑。
彼時,孟嬤嬤剛送走張神醫回來,剛準備開口,就看見老夫人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兩人一同離開了房間。
院子裏,老夫人沉聲問,“如何?”
孟嬤嬤搖了搖頭,惋惜道,“那張神醫說柳衣並未懷孕,說她身子弱,若想懷胎,不僅要多同房,是得好好進養才是。”
眼看著時間在即,老夫人沉著一張臉。
“派人好好照顧她!”
“讓她好好完成自己的使命,別忘了,她妹妹的命還在我們手中。”
“若是自己不爭氣,就怪不得他人了。”
冷冷地留下這句話,老夫人轉身離去。
夜盡天明。
翌日。
柳衣扶著發痛的腦袋緩緩坐起,隻覺得口幹舌燥,身體酸軟無力。
剛準備下床,睜開雙眸的刹那,正對上一雙深潭般的眼眸。
“你醒了。”他語氣平淡,倒是把柳衣嚇了一跳。
“爺......”
“你怎麼會在這裏?”聲音清顫,語氣之中多了一絲惶恐。
蕭縝一言不發,視線落在了柳衣纖細的手指上。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柳衣這才發現,她的一隻手正緊緊地攥著蕭縝的手腕。
倒抽了一口涼氣,柳衣慌張地將手抽出。
“爺,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
她隻覺得腦袋發痛,拚命地回憶著昨天的細節。
突然,那些記憶猶如泉水一般湧現在腦海之中。
蕭縝將她趕了出去,任由她站在瓢潑大雨之下,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身上,她頑強站立,終於支撐不住倒在地上......
回想起昨晚所有的一切,柳衣趕緊從床上爬了起來,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爺,求您不要趕我走!我不想離開你,離開你,我會死的!”
豆大的雨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在臉頰,波光粼粼的眼眸楚楚可憐地看著蕭縝。
“不想離開我?”
他薄唇輕啟,唇角勾起了一抹譏笑。
“怎麼我昨夜聽見你說你想離開蕭府?”
心裏陡然一驚,柳衣眼睛微張,眼神中閃過一抹驚詫,心中擂鼓四起。
昨夜,她說了這話?
果然,人還是得清醒,否則在這深宅大院之中,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腦袋搬家。
柳衣立即否定,“爺,是不是聽錯了?我怎麼可能想著離開這裏?您是我的衣食父母,我想活著,便不能離開你。”
“我不想聽這些冠冕堂皇的話。”
他直覺眼前的女人在撒謊。
昨夜的話,他也是將信將疑。
掀起眼眸,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看著蕭縝。
嬌唇微咬,柳衣輕聲道,“我已經是爺的人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您的,你想讓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
說完,撲通一下跪倒在地,用力地磕著響頭。
每磕一下抬起頭時隻見她額上紅腫一片,直到額前竟滲出了絲絲鮮血。
斜飛入鬢的眉頭微微一皺,他冷聲道,“夠了。”
柳衣立刻停下動作,恭恭敬敬地垂眸。
“爺,現在信了吧?”
沉默了一瞬,柳衣為了打消蕭縝懷疑的念頭,又繼續說,“我以前在三夫人那裏不見天日,被人非打即罵,更有......虎視眈眈者讓我夜不能寐。”
提起蕭漆時,柳衣欲言又止。
她一個小小的丫鬟,又怎能隨意編排主子的壞話?
於是,話說到一半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柳衣掀起眼眸,晶亮的眸子裏帶著一絲崇拜。
“可自從來到您這裏,我才感覺自己是在活著,我感謝你,想要歸屬於你,希望爺能保全我。”
最後,她提出了要求,這一切仿佛都合情合理。
幽深的眸子越發的陰沉,唇角勾起了一抹興味的笑,緩緩靠近,修長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
“那你倒是說說,怎麼個保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