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李若珪和王國興帶著錦衣衛一番酣戰，終究是出了城去。

“兄弟，咱等你帶著好消息回來！”

“成甫兄，此去珍重！”

二人於城門外三裏地的小樹林中道別，李若珪當即帶著五百餘人折返。

王國興深吸一口氣，衝著剩下兩百多人的隊伍大喊。

“都給老子聽好了！”

“咱們此去是為京師求援，就算最後隻剩下一人，也要將陛下的血書送出去！”

“誰若敢叛變投敵，咱就是死了，到了閻王殿也絕不會饒了他！”

“若是......”

可他話還沒說完，西北方向忽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崇禎小兒在那！”

“捉住他，賞銀千兩，加官進爵！”

“是闖賊！”

“闖賊的人追來了！大人......”

砰！

那人話還沒說完，就被王國興直接踹到了地上，“兔崽子！叫這麼大聲幹什麼？”

“咱們本來就是要吸引他們的注意，他們要是不來那才奇怪！”

王國興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回頭瞅見闖賊的人馬越來越近，嘴角不由得浮出一抹笑。

“哥幾個，咱們費盡心思出城是為啥你們都清楚。待會都給老子機靈點，別被那些狗雜-種弄死了！上馬，咱們先帶他們溜溜，再趁機逃走！”

“是！”

眾人略微怔了下，醒過神立刻翻身上馬，朝著北方快速奔去。

闖賊的人馬遠遠地瞧見披著黃布的王國興，一個個頓時興奮不已，立時追了上去！

王國興等人帶著闖賊這近千人足足跑了十幾裏地，見時機差不多了，他連忙衝眾人道：“聽著，現在需要十人斷後，其餘人跟我兵分六路去送信。你們誰來！”

“我！”

“還有我！”

“......”

王國興話音剛落，眾人便齊齊出聲。

可不等他們反應，有十人已經調轉方向朝著追來的闖賊迎麵衝了上去。

看到那幾張熟悉的臉，王國興先是一愣，隨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好好！不愧是一直跟著咱的兄弟！咱會記著你們的！”

“咱若平安歸來，往後每年清明咱會帶著美酒，帶著兄弟們去祭拜你們！”

“走！”

話說到最後，他的聲音明顯已經哽咽。

誰都知道，今日留下來斷後定然沒有活路。

可他們卻義無反顧！

他們不止是為了幫王國興，更是為了大明，為了一城的百姓，還有他們的家人爭取一線生機！

他們豈能辜負這份情義？！

眾人眼眶發紅，沉默著揚鞭。

而那十餘人終究是沒能抵擋住近千的闖賊，全部戰死！

刀槍加身之際，一直被護著的年輕錦衣衛仰天長笑。

“陛下......陛下已經脫困，臣的任務完成了，臣死而無憾！”

話罷，在闖賊打算活捉他之前，繡春刀劃過脖頸。

瞬間，鮮血飛濺！

“這......”

“那崇禎小兒真的逃了？”

“愣著幹什麼？快去報信！”

闖賊看到這一幕頓時議論紛紛，為首那人見狀怒聲嗬斥，眾人登時醒悟過來，一人騎馬快速折回，而其他人則繼續追趕王國興等人。

他們的馬蹄踏過錦衣衛的屍體，將他們踩的血肉模糊，看不出丁點本來的模樣。

他們......

年紀最大的四十八歲，前些時候婆娘剛給他生了個龍鳳胎。

年紀最小的那位不過十六歲，他叫薛滿堂。

滿堂......

金玉滿堂，錦繡一生。

可他卻沒有機會跟著朱元檢，去看看他那富貴的一生了......

消息很快傳到了闖賊的營帳。

“什麼？崇禎小兒逃了？”

李自成頓時滿臉疑惑，可得到確切的答案後，氣得當場拍了桌子！

“來人，立刻調兵去......”

“等等。”

他話還未說完，眼中快速閃過一抹疑惑，遂朝身側的人道：“去，讓權將軍（劉宗敏，字捷軒，李自成麾下名將。）捉幾個明軍探查清楚。若是真的，立刻讓人去追！”

“遵令！”

那人應聲，當即出了營帳。

李自成自陝西建立大順政權後，他的麾下分五營二十二將，親信大帥二十九人。

中權大帥四人：田見秀、劉宗敏、黨守素、張鼐；

中權標將四人：穀可成、任繼宗（榮）、吳汝義。

左營大帥五人：劉芳亮、馬世耀、賀錦、劉希堯、王良智；

右營大帥三人：袁宗第、白九鶴、劉體純；

前鋒大帥一人：田虎；

後軍大帥六人：李過、駱應標、賀蘭、馬重喜、張能、高一功；

分汛地將領五人：楊彥昌守襄陽，任光榮守荊州、白旺守承天、周鳳梧守鄭州、馬守應據澧州、羅戴恩在標下。

其中權將軍田見秀資曆最老“提督諸營事”，但實際情況他的職務更接近於後方留守總統領，李自成揮軍北伐時，田見秀率三萬中權親軍留守關中（即陝西）。

跟隨他北上攻京師的是劉宗敏是中權將軍，副將張鼐，劉體純、穀英、吳汝義、羅虎、李友、任繼榮，這是李自成最為精銳的部隊，其中號稱三堵牆的四萬鐵騎就是中權親軍組成的，中權親軍主力就有十二萬人，總兵力約十五萬。

此時盤踞在德勝門外，等待李自成命令的正是中權將軍劉宗敏。

聽到有人來報朱元檢可能逃走，他不由得失笑，看向杜之秩的眼神中滿是嘲諷。

“倒是沒看出來，你們這位皇帝居然還有這樣的膽色？”

“這......這咱......”

杜之秩十分愕然，怔了半天後卻搖了搖頭。

“咱覺得不太可能。畢竟咱跟申芝秀去勸降時，他可說了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要逃，他早就逃了，又怎會等到現在？”

“哦？”

劉宗敏攏眉朝這位叛國的內監看了過去，半晌後冷笑道：“那也不一定。這人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總是會激發出些讓人意想不到的潛能。不過，看你這樣子倒是希望他逃走啊？”

“啊！將軍！”

杜之秩頓時驚得心頭一跳，忙道：“咱絕對沒有這意思！咱是忠心於闖王的！”

對於他表忠心的事，劉宗敏未置可否，隻是讓人去城中打探消息。

很快，打探消息的人說，崇禎昨日抄了百萬兩的銀子，剛才由錦衣衛護送著逃出城去了......

“還真逃走了？”

劉宗敏頓覺不妙，立刻命人去稟告李自成，又派了五百人前去追擊王國興。

而此時德勝門內。

“洪圖，你說咱還有遺漏的地方嗎？”

鞏永固往城外看了眼，搖了搖頭。

朱元檢笑了，深吸一口氣道：“那就......盡人事，聽天命！”

“走，幹活去！”

一行人快速下了城牆，卻不由得一愣。

“怎麼回事？不是讓你安排百姓撤離嗎？”

孟兆祥聞言連忙行禮，“陛下，臣......”

“陛下，是咱們不願意走的！”

不等孟兆祥話說完，百姓們紛紛出聲。

“陛下與諸位大人誓死守城，我們雖然不懂排兵布陣，可幹點體力活還是可以的。”

“隻要陛下需要我們，我們絕不會退縮半步！”

“是啊！京師是咱們的家，要守城咱們當然不能坐視不理！”

“陛下，您需要我們做什麼，快下令吧！”

“快下令吧！”

“這......”

朱元檢看著眼前那些遭戰火摧殘的百姓，看著他們眼裏的光芒，再度濕了眼眶。

“好！”

“那就聽咱的命令，分工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