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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阜拾零幕阜拾零
盧曙光

滄桑西擺兩千年

出老城通遠門,有幾裏掛壁山崖,被修建成依山臨水的廊簷街,站在南岸或從修河船上看去,像是義寧古城擺動的尾巴,構成了特色鮮明的山城風貌,這就是曆史上享有盛名的寧州茶市之一,修水縣義寧鎮西擺街。

義寧鎮西擺街,曾稱西津街,從王亞橋(又稱跨鼇橋)開始,向前沿老茶廠角上到關帝殿叫橫街,關帝殿到唐坪庵叫田裏,田裏到雞鳴山三軍殿叫擺上,全長大約三裏,也是常說的“三裏擺”或“西門擺”。這裏大部分建築依山麵河,因此有“西擺擺半邊”之說。沒有拆遷之前,雖然破舊,但尚保留曆史原貌,近年常住人口四千左右,除長街外,還有兩處古巷。臨河建築多為吊腳樓,街麵以麻石板和卵石鋪成,靠北背山建築多為一至兩層,有商鋪、作坊、民居、祠堂、廟殿等,沿街建有過亭,供人歇息,有“走在西擺街,雨天不濕鞋”之便利。西端有保存完好的南宋西擺橋,犀津潭、犀津渡雖因抱子石電站的興建而淹沒,但還能找出具體方位,犀津夜月是“寧州八景”之一。

西擺有據可查的記載可追溯至漢朝,修水縣城以前稱常洲亥市,唐貞元十五年(799)李巽的《奏置分寧縣疏》最早提到常洲亥市,其為當時江西草市之一。與老城相比較,西擺發展在先,因為西擺是碼頭,有著名的犀津渡口,比州城發展要早應有可能。前人陳懋敬詩作《犀津渡口》透露了很多信息,除了描寫西擺的繁華景象外,還提到了太史慈在西擺的痕跡。“巍然太史第,遺跡尚分明”,他的府第就在西擺。太史慈是東漢末年名將,官至建昌都尉,弓馬熟練,箭法精良,原為劉繇部下,後被孫策收降,自此太史慈為孫氏大將,助其掃蕩江東。因太史慈能製劉磐,孫策便將管理南方的要務委托給他。陳壽《三國誌·太史慈傳》提到修水,曰:“劉表從子磐,驍勇,數為寇於艾、西安諸縣。”太史慈坐鎮艾域就是為了製衡劉磐,清王謨詩《吳都尉太史慈》也言及此事,可為佐證:“將軍義勇鳴三國,保障屹然鎮此方。幕阜營高歸赤壁,上僚壘固接柴桑。景升豚犬徒奔走,孟德虎狼且斂藏。千載英靈原不死,至今樵采絕沙場。”西安縣治在今黃田裏,與艾、西平三縣並存,隸屬豫章郡,時間約在公元200年前後,以此類推,西擺的繁榮早在1800年前就已初現,應早於常洲亥市較長時間。

作為水上碼頭與軍事要塞,西擺見證了修水波瀾壯闊的發展曆史。西擺曾有一塊《唐公戰勝碑》,就在雞鳴山下,記錄了鹹豐乙卯年(1855)羅澤南率唐訓方、蔣益灃等湘軍將領與太平軍作戰的事跡。同治舉人盧以恕有《書〈唐公戰勝碑〉記後》一文,為後人提供了湘軍收複義寧的情況。乙卯年五月太平軍攻占州城,曾國藩為解湘軍故裏東顧之憂,派羅澤南收複義寧。在力量懸殊的情況下大敗太平軍,也是太平天國運動在修水最慘痛的失敗。當時蔣益灃占領鳳凰山一帶,可觀城東北之形勢,唐訓方登雞鳴山一帶,以伺西擺之路。羅與李續賓分登西門坑左右各山以望。太平軍分兵拒敵,湘軍沿雞籠坑、丁家源出西門坑,緣兩岸峭壁擊之。湘軍直抵西門城下。太平軍所設西擺望台,木城悉毀。二十世紀的秋收起義和抗日戰爭都在西擺留有印跡,兵家都視踞西擺為攻城之先機。寧州八鄉,六個鄉進入縣城,西擺都是必經之地,也是修河南渡的要津,戰略位置十分重要。至今在雞鳴山口、三軍殿一帶,尚留有各時期大量無主墳。

西擺自古繁華,店鋪林立,人煙稠密。特別是近二百年,寧紅茶揚名海外,成了天下客商雲集之地。隨著民族工商業的進一步發展,木材銷售量猛增,西擺街充耳南腔北調、鳳管鸞笙,犀津渡口但見來往船隻、滿河木排,有說不盡的興盛。民間俚語有“扯犀津”說,有北京人的侃大山、重慶人的擺龍門陣、東北人的嘮嗑的意思。“扯犀津”一詞的出現,既因渡口繁忙、來往客多,又因西擺茶樓酒肆興盛。各地茶商每到春茶采摘時來到修水,一直到11月離開,收購、加工、銷售一條龍。客商來自五湖四海,以廣東、上海最多,他們與本地茶商一起,創造了寧紅茶的神話。擺上有名的裕記茶莊,就是上海客商程芑生所經營,茶莊加工場所有房50多間,麵積有4600平方米,可見規模之大。有名茶莊還有振植公司、吉昌行、大吉祥、怡和福、恒豐順、廣興隆、正大祥、恒春行、同天穀行等,銷售旺季,到處堆滿木製茶箱,也因為眾多茶行,西擺別稱西茗市,可見茶業在西擺的昌盛。

義寧詩人冷采芸作有《做紅茶》詩,其中曰:“黃田犀津客攔途,城內茶賈引領待。路旁堆錢如糞土,蹌蹌濟濟問山戶。今日交君錢,明日紅茶將我與。山翁低首細思量,若還增值方肯許。明朝家家相計議,雨前雨後莫輕棄。”描寫了收春茶時的場景與買賣雙方的心理。《揀茶竹枝詞》中也寫道:“茶莊另設揀茶場,木板平鋪四麵光。婦女紛紛齊入座,拈來纖手自生香。”“豔說西莊與廣莊,大書金額是茶行。開秤才經三五日,揀茶婦女苦奔忙。”除眾多茶行之外,還有劉同和米鋪、楊海珊藥鋪、黃祖意藥鋪、徐世保紮匠鋪、彭祥伍篾匠鋪等等。

雞鳴山在城西五裏,形如卓立,青峰峭絕,山上有雞鳴寺,始建於南宋,一直以來香火旺盛。城中居民求神拜佛,總是拂曉起床,沿著西擺街而往。“石板屣聲,香客之虔誠恭敬;初晨時節,窗外之月色柔美。犀津夜渡,謦欬風隨;船上昏燈,秋江蘆葦。”有一種說不出的寧靜美。“舊是犀牛渡,津衢偶得名。千艘橫極浦,四水合州城。沙帶金星燦,波涵石月熒。巍然太史第,遺跡尚分明。”陳懋敬在他的《犀津渡口》中把犀津描繪得如此淋漓盡致,美不勝收。難怪晚清重臣郭嵩燾在總結乙卯義寧之戰,談及修水西擺,有“城外菁華之薈萃”(郭嵩燾《羅忠節公年譜》)之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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