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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於變通與見風使舵的區別

在單位、在職場,因為權力關係、人事狀態、情勢格局的更動,而致個人的立場態度甚至口風都發生了改變,這種情形既有可能是褒義的“善於變通”,也有可能是貶義的“見風使舵”,它們的區別是什麼呢?首先,在曆史評判上,這樣的改弦更張有些是因應時局、順勢而為、擇善而從、適時調整,還有些是奉迎上意做變色龍而不惜違背事理、反複無常成兩麵派而不惜逆流而動;其次,在道德評判上,這樣的“改頭換麵”,要看它是堂堂正正、明人不做暗事,還是首鼠兩端、暗做手腳。

曹魏時期的劉曄,在有關伐蜀問題上的兩麵派做法,就是典型的見風使舵。

劉曄是曹魏的三朝元老,在曹操、曹丕之後,又得到魏明帝曹叡的信任和倚重,在眾臣中也相當有威望。曹叡執政期間,在經過休整之後,準備再次攻伐蜀國,以圖建立豐功偉業。當時魏國與蜀國幾經交戰,互有進退,始終難定勝局。群臣認為既然如此,不如先行守成,建設內部,當然這也是為了他們自己所屬的士族階層能夠安享和平紅利,於是對伐蜀是一片反對之聲。劉曄在與群臣討論此事時,附和眾議,極盡忽悠之能事,稱當務之急確實是休養生息。但是在曹叡個別征求劉曄意見時,劉曄又豎起大拇指:“這是陛下的宏圖大略呀!而且現在伐蜀的時機條件也夠成熟啊!”如此一來,在曹叡眼中,劉曄就是與眾不同,深得他意,確實不同凡響。

當時統領中央警衛部隊的“中領軍”楊暨也受魏明帝寵信,他也是反對伐蜀的,曹叡一次與楊暨討論伐蜀之事,楊暨坦率地表達了自己的意見。曹叡說:“你是儒生出身,不通軍事。你們這些人的意見都比較片麵,大夫劉曄的意見就與你們不同。”楊暨一聽就蒙了,因為他與劉曄談論此事時,劉曄曾明確對他說過不可攻伐的理由,楊暨因此認為劉曄是堅定的反對派,怎麼現在卻是這樣?楊暨於是奏曰:“昨聞劉曄勸陛下伐蜀,今日與眾臣議,又言不可伐,是欺陛下也。陛下何不召而問之?”於是曹叡找劉曄來與楊暨對質,劉曄卻不發一言。事後他又對明帝說,軍機不可泄,不能將伐蜀大計隨意告訴其他人,現在蜀漢可能已經得悉陛下要伐蜀的情報了;轉過身他又對楊暨說,對君主進言不能過於直率,要婉轉表達才是。劉曄這種見風使舵的兩麵派做法終有穿幫的時候,於是有人建議明帝將自己反對之事情說為讚成以征詢劉曄的意見,劉曄果然揣摩上意,豎大拇指力讚。這麼一來,魏明帝也就疏遠了劉曄。

在官場上見風使舵,以圖八麵玲瓏、左右逢源的另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是明萬曆年間的內閣首輔申時行。明神宗朱翊鈞一次去看望慈聖皇太後,一時衝動,臨幸了母後的侍女王氏,日後便有了長子朱常洛。雖然神宗自己也是父皇偶然臨幸宮女所生,但是他現在卻並不喜歡王氏,也不喜歡這個侍女所生的兒子朱常洛。朱常洛4歲那年,神宗寵愛的鄭貴妃生下了朱常洵,子以母貴,朱常洵備受神宗的寵愛,神宗意欲立他為皇儲。但是廢長立幼,不合乎君王傳位的禮法,公卿大臣怕此事一旦成真,會影響朝政穩定,因此推舉申時行為首,聯名上疏,請立朱常洛為皇儲,神宗置之不理。

這麼一來,申時行完全明白了神宗的心意,那就是立朱常洵為皇儲。申時行既想曲意逢迎,讚同神宗的廢長立幼,又怕因此得罪眾公卿大臣。於是申時行就采取了兩麵手法,在神宗麵前讚同廢長立幼,在群臣麵前,則反對廢長立幼。

大臣們見神宗不為所動,索性指責起鄭貴妃來,這令明神宗大為惱怒。申時行遂向神宗獻計:規定官員上疏,內容隻限於自己的職責範圍,餘者不得妄言;臣僚的奏疏,都須經由各部各院的長官先行審查,合乎規定的,才準上呈皇帝。神宗對此計很是讚賞,立即施行,從此果然沒人再拿鄭貴妃說事,神宗對首輔申時行愈加信賴。

但君臣之間關於立儲之事的爭鬥仍然沒有消停。不久,內閣及工部主事張有德上疏,請求舉行立朱常洛為皇儲的冊封儀式,這再次惹惱了神宗。當時,申時行適逢休假,主持內閣事務的許國出於對首輔的尊重,上疏署名時把他列在了首位;當然這也是因為申時行一直以來在群臣麵前都是明確的“長子派”。申時行得知此事後,上疏給神宗說:“臣正在休假,那道奏疏實與臣無關。冊立一事,聖意已定,張有德愚笨不諳大事,皇上自可決斷冊立之事,不要因一些小人鼓噪而影響大事。”想不到這道密疏竟很快傳了出來,而這很有可能就是神宗為鉗製眾口而有意為之的。申時行這回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群臣們見申時行如此行徑,群情憤慨,大臣黃大效、黃正賓上疏彈劾申時行一麵讚同立朱常洛為皇儲,一麵又迎合上意,在關乎“國本”的事情上,拖延冊立,放棄原則,以邀皇恩。結果這兩人即遭罷官,然而群臣不依不饒。申時行見已觸犯群怒,且他的見風使舵、兩麵手法,也肯定令神宗不快,所以隻能上疏請辭,神宗即予詔準。

類似這樣窺探風向、見風使舵的人物,職場官場上所在多有,不勝枚舉。但是另一方麵,許多更改路徑、調轉方向的作為,又能夠被褒義地視作隨機應變、善於變通,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其中的一個典範人物,就是陳平。

陳平才智過人,是西漢王朝的開國功臣之一,他的“六出奇計”,為劉邦奪取天下發揮了重要作用。同時陳平對於各種情勢事態具有敏銳的洞察力和判斷力,並且能夠及時調整方略,做出明智的選擇。

秦末時期,各地起兵反秦,陳平投奔了魏王,但是陳平向魏王的進言獻策,魏王並不采用,又有人說他的壞話,陳平就離開了那裏,投奔項羽。但是他在項羽那裏既得不到信任,也得不到重用,甚至還引起了猜忌。經過鴻門宴,陳平也看到最終成大事者不是項羽,而是劉邦,於是陳平又離開項羽,投奔了劉邦。鑒於他豐富的工作經驗,劉邦對他委以侍從武官和軍隊監察的官職。不久後,周勃、灌嬰等高級將帥就向劉邦反映了陳平的問題,其中除了“昧金”“盜嫂”等不端行為之外,關鍵的問題是“事魏不容,亡歸楚;歸楚不中,又亡歸漢……平,反覆亂臣也,願王察之”——陳平在魏王那裏不能容身,投奔歸附於楚王項羽;歸附楚王不相合,又再投奔歸降漢王……陳平是一個反複無常的亂臣,希望大王明察——顯然,他們對陳平的三易其主,做了負麵的審視。

劉邦於是找陳平談話了:“你原來投奔魏王,後離開魏王去效力楚王,現在又來跟隨我,這怎麼能不讓別人懷疑你的信義呢?”陳平坦然回答道:“我投奔魏王,魏王不能用我,所以去投奔楚王,楚王不信任我,並且任人唯親。我聽說漢王能用人,因此前來歸附。我來時一無所有,不收受一點金錢就一籌莫展。如果我的進言獻策有可取之處,大王就采用,如果我的計謀一無是處,那麼我收的一些錢物都還在,可全部交出,請大王允許我全身而退。”

陳平的屢換門庭,不是反複無常,而是棄暗投明啊!劉邦顯然對陳平三易其主做出了正麵、積極,也是正確的評判,由此對陳平更加信任倚重;陳平也就此一意輔佐劉邦,成為西漢安邦定國的著名良臣。同時,陳平因應時局、順勢而為、調整方略的事兒,還遠沒有完。

劉邦病重之際,有人對高祖說:“樊噲跟呂後串通一氣,想等皇上百年之後,立即殺害戚姬和趙王如意。”戚姬受劉邦寵愛,劉邦曾一意要立她所生的劉如意為接班人。劉邦聽到這個密報後大怒,即令陳平與周勃一起赴樊噲軍營,立斬樊噲,並由周勃代將。君命不可違,然而這次的任務,卻著實棘手。樊噲一早就跟隨劉邦起事,是班子老成員,功績顯赫,鴻門宴上見劉邦處於困厄,就是樊噲奮勇“踢館”,才紓解了危情;樊噲又是呂後的妹夫,是劉邦的連襟。在去往軍營的途中,陳平與周勃商量這事該怎麼辦。“樊噲,帝之故人也,功多,且又乃呂後弟(妹)呂媭之夫,有親且貴,帝以忿怒故,欲斬之,則恐後悔。”除了怕劉邦後悔,眼下的形勢是,劉邦與呂後所生的劉盈已是太子,呂後就是未來的太後,樊噲就是未來皇帝的姨夫,而漢帝劉邦眼看時日無多,這不明擺著是一個大火坑嗎?!這個時候,陳平的機巧權變再次展現,他與周勃商定:鬥膽對君命打個折扣,將樊噲押回長安,交陛下自己處置。

就在押解樊噲回程之際,劉邦去世。陳平將活生生的樊噲交給呂後,呂後喜出望外,當即讓樊噲官複原職,又拜陳平為九卿之一的郎中令,輔助新皇漢惠帝。

此後呂後專權,虐殺戚姬,毒死如意,迫害劉氏宗室;呂氏諸人把持要害部門,連陳平、周勃也失去實權,徒有虛名。這還不算,呂後提出要封幾個兄弟為王,可是劉邦生前曾與眾臣有過“白馬之盟”——“非劉氏而王者天下共擊之”,於是右丞相王陵說,高祖皇帝立有誓約,這不行。呂後又問陳平、周勃,兩人卻說,這也沒什麼不可以。王陵對兩人見風使舵,依附呂氏一黨,十分氣憤,退朝後對兩人說:“你們違背與高帝立下的誓約,將來還有什麼臉麵見高帝於黃泉之下!”陳平與周勃的回答相當平靜:“如今在朝廷上當麵反駁,據理力爭,我們比不上您;而要保全大漢天下,安定劉氏後代,您也許比不上我們。”看來“我們”對某些事情是已經有過商量的。

果然,呂後一死,陳平與周勃就突然轉身“反水”了。由陳平主謀,周勃操作,兩人策動兵變,一舉粉碎呂氏集團,趕盡殺絕,一個不留。對於陳平此次反過手來誅除諸呂、匡扶漢室的果斷作為,曆史給予的是撥亂反正的正麵評價,正如《史記》所說:“呂氏之事,平為本謀,終安宗廟,定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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