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夜深了，滔滔湖浪叩擊著陰山島這座土牢般的洞穴。咯嗒一聲脆響，鐵鎖鬆開了。

謝鷹猛地一躍，進來的是竹心與林兒姐弟倆，大莽與另一壯漢持槍蹲伏在洞穴外野花叢中，烏亮的槍口對準了洞穴。竹心一身秋裝，秋呢夾克金黃燦亮，高筒軍靴襯出她的高挺身腰，一頂禮帽扣到了眉心。林兒腰間別著烏亮的快槍。謝鷹穿起已經破爛的秋裝，訕笑著，“兩位早。”說罷，他將一塊備用金表套上了左手腕，又向兩位早來的湖島俠客欠身鞠躬致意。“免了吧，”一聲清亮亮的載著威嚴的聲音在耳畔猛喝道。“舉起右手！”謝鷹一個立正，將右手高高舉起。“放下右手，換舉左手！”林兒威嚴地喝道。他的眼光落到謝鷹左腕的閃著寒光的表麵上。他的腦海裏騰起一個奇異的念頭。“一個茶商，戴著如此貴重的洋表，從何方掠取，從實招供。”聰明的謝鷹從一入荒島起，他就知道他曾施恩獲救的師長與這對姐弟的親緣關係，但他無法推斷這兩位貌似馴良的大戶人家落難後代與那位黑莽大漢之間的關係。有好幾次，他真想將那一淒美的金表故事講給誤入荒島的姐弟聽，但有一次，他真真切切聽到小女子一把摟住莽漢的腰，親親熱熱地喊了一聲，大莽舅，我們明天上山采花去，小陰山上的野梅花真美，美絕了。他心裏一個激冷，世上隻有舅舅親，他驚悚地渾身一個哆嗦，這個秘密隻好存放心底了。

機會到了，謝鷹解下腕表送到林兒手中，講起一個故事。“那送表給我的老伯說我們就是前世的親人。每天早上，我都要用淚水洗去表麵上的積塵，告訴老伯，托他之福，我又苟活了一天。”說著，謝鷹盯視著林兒。小夥子用不解的眼光掩蓋心中的波濤。

“算了吧，收起你那老掉牙的故事。”林兒故意惡狠狠地瞪了謝鷹一眼。他與竹心會意地交換了一下眼神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