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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蘇雨姑蘇雨
應天慶

姑蘇大明旅社掩映在橘林深處。每當漫山遍野的橘樹掛起萬千盞小小紅燈籠時,太湖周邊城市的達官貴人就蜂擁而至。入夜,高高挑起的大紅燈籠排成彎繞有序的龍頭。光影搖曳中,猜拳狂笑之聲不絕於耳。大明旅社的大門正對萬頃波濤的太湖,湖光山色醉了無數姑蘇城內的遊客。

金虛白祖上亦是一讀書人,不過,身陷科舉考場舞弊案的祖父入了大牢。父親無顏麵對眾多有身份的親友。一次秋遊,他流連於東西二山,心情曠達極了。這水,這波,這雲,這紅橘,他醉了。回去與娘子一商議,變賣了祖產,攜著剛出牢獄的皓首老父,落腳在東山這一風景絕佳處,未料到,一幫湖匪乘著月黑風高洗劫了這戶已瀕困境的讀書人家。老人家臨終前拉著兒子的手,留下了四個字,財虛人白。兒子淚如雨下,頷首頻頻。五更時分,一道餘光掠過六旬老人深陷的眼角,他放心地走了。一年後,一個俊俏後生出世了,男嬰出奇地白嫩。財虛人白,已入中年家貧如洗的讀書人開辦了一家幼童學館。太湖之濱,實在沒有多少浪裏白條對讀書感興趣。一個烏雲遮月柳葉飄零的秋日深夜,這位憂鬱過度的教習走了。茅舍裏傳出哀痛的慟哭聲。從未幹過農活的娘子咬了咬牙,學起了栽秧,學起了種茶,甚至學起了搖櫓。烏篷船尾坐著已是少年初長成的虛白,一雙烏溜溜的眼睛靈動地瞅著湖水。一次出行,娘子一個趔趄掉進湖水旋出的浪峰裏,不擅遊水的城裏人被一個剛好路過的一艘大船上的黑大漢擄走了。娘子曾三次返東山尋找虛白,隻見人走院空。一個好心的鄰居收留了他,並舉薦這個小小少年到剛開張的大明旅館做學徒。在大紅燈籠光影下,小虛白剛踏進整潔的修竹滿院臨湖院落時,一個秀美的少女立在台階上,身旁是一棵火紅的石榴樹。少女輕搖樹枝,一顆剛剛成熟的石榴不遠不近正好從他頭頂上滾下。虛白驚惶間腳底一滑,踩上了青苔。

格格格一陣笑聲中,一個人影閃入室內。他躊躇了,怔怔地立於院中。“還不快進?”一聲清亮亮的呼喚傳到他的耳中。

少年剛步入大廳,一幅湖上雄鷹亂針刺繡畫麵直撲他的眼簾。畫麵上,雄鷹不疾不徐,舒展雙翼,昂首雲天,一股英雄氣直衝他眼眸。“我的小繡作,信嗎?”小姑娘秀目一個撲閃。“信,一百個信。” “拉鉤好嗎,否則,你就是撒謊精!”虛白緊張地把手縮到背後,汗水涔涔濕了滿是補丁的襯衣。“沒出息的小官人。”“我……”少女又是一陣格格大笑。她的笑聲清亮,恍如一股清泉直衝少年心底。

院中的石榴樹長高了,虛白大白天跑堂,晚上扛槍舞棍。小夥子知道太湖岸畔兵匪一家。沒有點看家本領,旅舍跑堂這碗飯是端不牢的。晚間他常與小阿麗切磋畫藝。他的兩代先人都是吳門畫派的實力人士。

他從沒想到,兩人真誠無邪的交往竟被阿麗的親友視之為大逆不道之事。湖霸看上了一個殷實之家子弟,後又以一把大火毀盡了準姑爺的二層洋樓時,他冷汗直冒。當阿麗他爹的後台敗走湖蕩時,家族人士開會議定由他接管大明旅社,但有一個令他難堪的條件。“不許成家”,這四個字如一道繩索捆住了他那青春勃發的心弦。當月下長得與他有幾分相像的巢城小茶商把阿麗的親筆信抖抖地放到他手中時,他的心狂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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