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時捧著臉,還是很疑惑娘親的舉動。
“可是救命之恩湧泉相報就可以了啊娘親,你後來又為什麼要對我爹以身相許呢。”
我娘低著頭正在為我爹裁製新衣,我爹破了的褲襠被她細細縫補起來。
她大笑:“你不懂。”
我皺著眉更加疑惑:“我為什麼不懂?
我娘拍著大腿:“你都不知道你娘吃得有多好。”
“反正女主不在,有好大家分嘛。”
我娘就這樣半推半就地,最終成了薑府的主母。
可是女主始終在她心裏埋著一個陰影。
某日,她突然想起書中女主與我爹的初遇。
雖然她是異域胡人身份低微,可是太過姣好的皮囊還是一下子就吸引了我爹。
她被京中紈絝羞辱時,我爹又挺身而出救了她。
那日他們相談甚歡。
我爹更是像失了智一樣,在見到女主的當天晚上。
急匆匆地回家,向女主提了親。
而女主也因為我爹救了她,而對他產生了好感。
等到女主奶奶發現時,他們早就已經私定了終身。
麵對這樣一樁門不當戶不對的婚事,女主的回答驚呆了娘親。
“孫女願意嫁給他,哪怕是妾。”
後來女主在書中,還真就當過一段時間我爹的妾室。
於是從那天起,我娘因為怕我爹出去沾花惹草,再勾搭些不三不四的人回來。
直接倒反天罡,幹脆瘋狂給我爹納起了妾。
而每當我爹想要反抗時,我娘又會擺出她的歪理。
“相公,可是她在家爹不疼娘不愛,隻有我們才能給她一個家啊。”
“相公,她哥哥竟然還想把她賣去青樓,你難道就真的忍心看無知少女失足嗎?”
“天殺的!相公,人家都長成這樣了,給你做妾可是你福氣!”
我爹從最開始的不尊重不理解,到後來逐漸妥協,在到最後已經麻木了。
不過有時他也會來向我訴苦:
“你娘親,這是要把你爹爹我變成京城裏的一個笑話啊!”
可是他不知道我跟娘親是一根線上的螞蚱,自然不會接他的話。
“笑話?什麼才是笑話。”
“我娘才是笑話,她為了爹爹你甘願忍受這麼多罵名,你怎麼能這麼說她?”
“放眼天下,誰家大娘子做成我娘親這樣?”
“您要體諒她啊爹地。”
我爹:“......”
到後來家裏的小妾紮堆,都和我娘成了閨中密友。
每天和我娘一起撲蝴蝶打牌九,倒是十分和諧。
直到女主成為我爹的第五十七房小妾後,我娘爆發了。
而自從女主到我家後,一切竟然真的如娘親所說的一樣發展起來。
女主被抬進門後,最後還是和從前的姨娘一樣,被安置在了我娘的別院裏。
幾日過去,她和其他姨娘意外的相處不錯,我也稍稍安了下心。
可我每當和娘親對視時,她卻看上去有些愁容滿麵。
我略微思索,稍稍安慰她:
“這幾日後院裏姨娘們都在輪番看著她,娘親也不必太過憂慮。”
我娘這時撥弄算盤的手才停下來:“我憂慮,並不是因為她。”
“是因為我爹嗎?”
我娘破天荒地點了點頭。
“把命運交給一個隨時可能會變的男人,我不放心。”
“更何況現在,我身邊還有你。”
娘親說著,眼裏又帶上了一絲擔憂的色彩。
她頓了頓,繼續問我:“我聽說,你爹還給她改了身份?”
我老實回答:“嗯。”
女主原名叫琉月,身負異瞳,是典型的胡族外邦人。
她年少時胡族發生戰亂,她們一家便都遷徙到了京城。
可惜她父母離世得早,從小她是和奶奶一起攙扶著長大的。
她沒有父母撐腰,又生著一雙惹人的異瞳。
在京城中受了諸多欺負。
可是沒想到,我爹抬了他進門的第二天,琉月隻是隨爹爹出門了一趟。
她的名字就從琉月,變成了江淮月。
身份也從前一介小小胡姬,變成了宮中掌樂司司長大人的女兒。
從前我娘也有給我爹納妾,可是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事。
我娘當晚就坐在桌前,桌上的賬本被她蹂躪地亂七八糟。
“你聽聽,你聽聽!”
“這才見了一麵,還起了情侶名。”
“我把你爹放心上,他這是把我這個正牌娘子放在肚皮上啊。”
我收斂了臉上的笑意,眼裏也露出了一些擔憂。
不過現下雖然說我爹可能隻是對江淮月有些好感,但是比起我娘,肯定還是要微不足道一些。
如果我現在和我娘聯手,把江淮月趕出府外,想必也不是難事。
如此想著,我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狠厲。
可是我娘少見的沒有下定決心,而是扣著賬本的邊緣有些驚恐地望著我。
“冷靜冷靜。愛情誠可貴,生命價更高啊小寶。”
“女主雖然做錯了事,但你爹也沒做對什麼。我們不能這樣厚此薄彼。”
我隻好撇撇嘴問她:
“那娘親現下打算怎麼辦?”
我娘沉默了,她沉默了很久。
看著眼前對折起來的賬本,突然計上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