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書接上回，老馬回家報信，沒多長時間就打著鋪蓋卷回到了店裏，二呆早就取出地圖自己在那裝模作樣的研究上了，我在櫃上幫雲燕忙乎了一會，見老馬也回來了，下了櫃和他倆就把地圖鋪開商量。

我看了一會說道：“馬老師您看，這呼瑪縣在大興安嶺林區東南，南接黑河，北臨塔河，也和蘇聯接壤，您看咱祖國的版圖比作雄雞的話，咱們先前去過的滿洲裏那是雄雞頭顱的後腦勺，這呼瑪就是腦門了。”

馬老師說道：“黑河撤銷了革委會現在是行政公署建製，呼瑪縣七十年代才從黑河劃出，以後估計人家黑河要成立市，這不用說。至於漠河塔河都是極北地區，原都歸大興安嶺林區地委管理。漠河原來也歸呼瑪，單獨立縣也就前幾年的事情，這也能解釋姥姥下放的時候介紹信上蓋的是黑河革委會和大興安嶺特區兩個公章。這石子都和我交待過了，這些不重要，咱們要具體到村啊，雞尾甸子在地圖上沒標注，要去縣城問問才可以，對了這呼瑪縣有火車站麼？”

我說道：“沒聽說咱們東站西站有直達呼瑪的火車，不過到哈爾濱的車是挺多，老東清鐵路麼，咱也不是沒坐過，那是東三省的樞紐站啊，從那到北安沒問題，到了北安有趟北黑線也就是北安到黑河的鐵路，是小日本和偽滿政府修的，後被蘇修給毀了，六十年代修複過一次，聽說被擱置了一段時間，去年又開始複工，現下也不知修的怎麼樣了，這趟線很出名。”

二呆卻看著地圖插話道：“修複的怎麼樣？哥你見天看那些封建迷信的破書真和時代脫軌了，你也不多看看電視，去年才動工全線修複，完工最少還要兩年，新聞播好幾次了，說現在修複到龍鎮了，看地圖標注......離著黑河地區還有小一百五十公裏呢，再說了人家沒修完誰給你通車啊，又不是公交，給你湊近了停一站調頭回去？”

我聽了二呆的解釋連連點頭，誇讚道：“行啊二呆有長進，沒白給你買電視，天天抱著不撒手還真長了學問，這看來火車到不了，這樣吧咱們先買哈爾濱的票，到了那再去北安，有火車坐火車，沒火車從北安雇汽車，去黑河是沒問題，到呼瑪就要看運氣了,指不定有沒有車到呢。實在不行咱不還有11路兩條腿兒了麼，到了黑河地區靠腿也能走到呼瑪縣。”

馬老師皺眉道：“掌櫃的您是說如果從北安到了黑河地區之後，沒有汽車可坐還要徒步麼？那要做萬全的準備啊，大興安嶺林區可不是尋常之地，還是要小心為上，所謂慎重則必成，輕發則多敗啊。”

我說道：“看您說的我還不知道這個，咱也不是雛鳥，多少趟鬼門關裏闖過來的，咱肯定要準備準備啊，謹慎能捕千秋蟬，小心駛得萬年船麼。咱給人家幫忙自己不小心翻船了不是得不償失麼？二呆去把咱們那些家夥什兒都準備出來，然後去東站買票去，有直達北安的更好，沒有就買哈爾濱，你也別白忙活，貴賤隨便報銷，報虛賬還是吃回扣你看著來”。

二呆說道：“哎，我給咱自己家幹活出點力怎麼了？哥你這太客氣了，我要錢直接找你要了，還吃什麼回扣，那不是偷自己家柴火燒火麼？這樣完了，我收拾完咱裝備就去買票，您給甩幾張大團結當跑腿費，我這也好買幾條好煙帶上，當然那也是咱哥倆一起抽，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笑道：“你小子插尾巴比猴都精，還天天裝呆，對，肥水不流外人田，可你這根本不是田，是個大窟窿，別耍貧嘴了，給你一百塊小費，愛買什麼買什麼去。”說罷掏出了十張大鈔，塞在了他口袋裏。

二呆也不客氣撇著嘴衝我一點頭，說道：“得嘞哥，你等著，保準不會有錯漏，你和老馬喝點茶水，我去後麵庫房收拾收拾，完事就去買票。”

事無巨細，二呆弄好了我們先前探險出差的一應事物，無非是蘇聯鍬、工兵鏟、指北針、手電等物，有原先的老裝備也有新置辦的，防水背囊那是一人一個，老馬體弱背不動，就給他弄了個小號登山包，這二呆有錢賺幹事也賣力，馬不停蹄的去了趟火車站，買好了三張過哈爾濱能直達北安的火車票。

二呆加了價錢買了黃牛的票，離著火車發車的時間很緊，也就兩天，這兩天我是白天理貨晚上盤賬，把生意上的事都交待給了雲燕，也知會了對麵莫問樓六子兩口子讓互相照應一下，再托夥計去懷古閣找齊大哥報了信，說出趟差，多則一個月少則十幾天回來，有什麼事讓他也照應一下他這堂妹，安排了這諸多事宜，兩天後我才放心的收拾行囊，懷揣姥姥留下的黃玉竹葉出發。身上那是還帶了三千多現金，估麼著仨人一路人吃馬喂有大幾百也就夠了，多帶的當然是想看看能不能收些硬貨仙丹，仙丹是開門珍品、好貨的意思。

火車開動那是一路無話，我也沒讓雲燕、六子他們送行，現下也不比原來，古玩店飯莊子幾十口子人等著開支吃飯，也離不開人。從天津先過唐山到吉林，轉老清東鐵路，現在已經叫中東鐵路，這路線到哈爾濱分叉，往西能到我們曾近去過的滿洲裏，東至綏芬河，我們這次走的東線，路過這著名的哈爾濱冰城也沒下車。

沿著綏芬河那是不能坐到頭的，到頭可就快到朝鮮了，新線有往北的支線到北安，買的也是往北直達的車票，到了北安站我們仨就下了車，從天津到這足足兩天兩夜，仗著二呆舍得花錢買的軟臥，倒是也沒受什麼大罪。

下了車天色見晚，我們仨先找了招待所休息，這一夜，終於不用聽著火車輪壓鐵軌的聲音入眠了，大夥睡的還算香，天亮醒了之後找了個攤子，點了幾碗筋餅砂鍋豆腐腦開吃，邊吃老馬邊和我們講道：“這北安位於哈爾濱、齊齊哈爾和黑河三角地帶中心，是交通大通道和中轉站。這地界資源豐富，當年日寇侵略占領，把這裏當做最富饒，最重要的地區，在偽滿時期修建了北黑鐵路，35年投入運營，連接了偽北安省和偽黑河省的省會，當然後來蘇修把鐵路都拆了，現在政府剛開始重新建設，咱們要去黑河地區還要問問有沒有長途汽車”。

二呆吃了一大口筋餅說道：“一會吃完了咱就去問，即早別即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