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時安眉頭一皺,聲音忽然變冷:
“那日,你為何不辯解?”
“若你辯解,我便可以順著你的話,給你台階下來,而不是為了周旋皇後,說出那些傷人的話。”
“可你什麼都不說,不就是坐實了罪名?就算我想幫你解圍,又如何出手?”
他的話,好似句句在理。
卻句句都在強調,全是我的錯。
我抬眸,看著謝時安的眼睛。
“皇上,我隻是一介低賤的婢女,在您和皇後跟前,有什麼權力辯解呢?”
謝時安剩下的話全都卡在嗓子裏。
我保持著君臣之間應有的禮節,欠了欠身,回屋合上門。
心情始終淡淡的,說難過吧,談不上。
無非是心死的更徹底了一些。
畢竟謝時安以前,是從不需要我辯解的。
當年,謝時安因出言不遜,被關押他的人餓了三天。
我用身上微薄的積蓄,買了一隻燒雞,偷偷給他送了過去。
謝時安當時躺在牢裏,已經虛弱到隻剩張嘴的力氣了。
我把雞肉一塊塊撕下來,輕輕給他塞到嘴裏。
怕他噎著,每次喂一塊,就得給他灌一點水。
後來,謝時安把燒雞全都吃完,終於有了力氣。
他看著同樣骨瘦如柴的我,滿眼心疼。
“你為什麼不吃一口?”
我朝他燦爛的笑:“你不餓,我就不餓。”
話剛說完,就有人罵罵咧咧的進來,一腳把我踹翻。
“賤皮子,偷老子的燒雞來喂這個混蛋?真他媽活膩了!”
他一拳一拳砸在我身上,我吃痛著,好幾次想張嘴,告訴謝時安。
燒雞,不是偷來的。
它幹幹淨淨。
可我根本說不出任何話,那人一邊朝我撒氣,一邊讓手下打開牢門。
“揍他,讓這個混蛋把雞肉全吐出來!”
謝時安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但那眼神,卻帶著一股狠戾。
他跟一群人廝打在一起,可終究雙拳難敵四手,最後,掛的彩比我還多。
好在幾分鐘後,那人撒夠了氣,隻狠狠地警告了我倆,便帶人離開了。
謝時安注視著一群人走遠,這才默默的到我身邊,檢查我的傷勢。
他幫我輕輕揉著胳膊上的淤青,一言不發。
我忐忑的看著他,小聲說:“那隻燒雞,不是偷來的,他們冤枉我。”
謝時安溫柔的抬起眼,笑容能化凍霜雪。
“我知道。”
可惜啊。
曾經不論我被如何誣陷,都堅定站在我這邊的少年,還是變了。
他站在另一個女人的身邊,接過對方歪曲事實的刀子,朝我的心口,捅了過來。
謝時安好像也想起了這段往事。
他語氣忽然變得急切,在外麵拍門:“現在的朕,已經不是以前了,就算相信你,也不能毫無理由的站在你這裏。”
“皇後她背靠......”
“皇上。”
我輕輕一笑,打斷了他。
“您現在如此急切,是想跟我解釋什麼麼?”
謝時安愣了一下,語氣沉了下來。
“朕是一國之君,需要解釋什麼?”
他嘴上說著,聲音卻透著急躁:
“隻是,你現在為朕的嬪妃,朕不希望你因這麼一件小事,就記恨皇後,擔上擾亂後宮的罪名。”
他極力的找補,我沉默的聽著,臉上的色彩越來越蒼白。
蠻國的怪病,會讓人變得越來越虛弱。
尤其是精神受到劇烈的刺激後,這種病情會成倍的加重。
一直到死,無藥可解。
哢嚓。
謝時安強行闖門,衝了進來。
他看見已經站立不穩的我,聲音裏透出了久違的惶恐。
“揚兒,你怎麼了?”
他放下了九五之尊的尊嚴,抱起我,就要衝向禦醫那裏。
可一出門,卻迎麵撞上一個小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