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斷,我也穿好了衣服。
謝時安被我的話一噎,目光沉了下來。
“你若能理解朕的苦衷,也應該知道,朕那時隻是迫不得已。”
“皇後背靠南方富賈一族,掌控國家大半經濟命脈,若讓她去,國家將如何,你知道麼?”
我對他的辯解十分迷惑。
“皇上多慮了。”
“奴婢隻是想提醒皇上,雖然奴婢在蠻國做了一年朝雲國的皇後,但到底,隻是假冒的。”
“如今,朝雲國危機解除,奴婢自然恢複了曾經的身份。”
“您若再稱我為一國之後,是否有些不妥?”
謝時安沉默了。
我的話無懈可擊,他不知道如何反駁。
謝時安在我床邊坐了許久,直至天色破曉,他才起身道:
“你護國有功,明日朕將當眾宣你為惠嬪,移南鳳宮。”
我不以為然的笑笑。
封嬪麼?
可他曾經給我的承諾,也是立後。
卻一轉身,便把名分給了其他女人。
我本來是想走的,但謝時安是一國之君,整個皇宮,盡在他的掌控。
他又慣會許諾,這讓彼時還很天真的我,以為事情還有回旋的餘地。
於是,我繼續以婢女的身份,等待謝時安兌現與我一生一世的承諾。
這一切,直至他讓我代替皇後,去蠻國做人質的那天。
我的心,便徹底死了。
這次,謝時安沒有食言。
他擬了聖旨,當著朝臣的麵,封我為惠嬪。
所有人都稱皇上聖明,唯有皇後,繃著臉,看我的眼神,像是森寒的刀子。
宮內的人都知道,皇上對皇後一心一意,甚至不設嬪妃。
如今,卻為了我,破了這個規矩。
皇後把我叫到寢宮,拿針在我小腹的舊傷處狠狠紮刺。
我跪在地上,一聲不吭。
“我就知道,皇上留你這個賤人,就是為了這一天。”
她把針頭全部沒入我的傷口:“說什麼你護國有功,他隻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都是假借的托辭!”
她發瘋似的折磨我,期間我被疼暈過去,她叫人給我破了冷水,又繼續折磨。
一直到謝時安過來,她才停下。
皇後的眼神從凶狠瞬間換成無辜,哭著朝謝時安撲上去。
“皇上,您想安撫百姓,破了此生隻娶我的誓言,我不計較。”
“可這個賤婢,卻借此過來嘲諷於我,說您立她為嬪,說明心裏還是最在乎她,我氣不過,方才責罰......”
皇後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癱在血泊裏,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皇後說的是不是實情,謝時安比誰都清楚。
因為他知道我的性格,斷不是那種一朝得勢,便沾沾自喜之人。
然而。
謝時安沉吟了片刻,咬著牙道。
“易揚,你要明白,朕封你為惠嬪,純粹是出於安撫百姓的原因,並非對你有一絲一毫的男女私情。”
“朕的心裏,這輩子隻有碧兒一人......”
謝時安後來說了什麼,我並沒有聽見。
我暈了過去。
再次清醒來後,我已經回到了南鳳宮。
屋裏冷冷清清,我摸了摸小腹的舊傷,那裏似乎還隱隱作痛。
疼在皇後的針,也疼在當年為謝時安擋下的那一刀。
我慢慢從床上爬起來,想去側房洗漱。
卻在開門時,遇上了熟睡的謝時安。
他換了一襲便服,躺在台階上,月光打在那張清俊的側臉,宛如一副令人沉醉的美人圖。
一個晃神,我仿佛看到了當年生活在泥濘中的那個少年。
忽然,謝時安的睫毛動了動,一雙如墨的眸子睜開。
“揚......”他幹澀著嗓子,想要喚我小名,卻硬生生止住了。
“你什麼時候醒的?”
我欠身回他:“回皇上,一刻前。”
謝時安看著畢恭畢敬的我,臉色有些不好看。
他嘴唇翕動了下,卻什麼都沒說,隻從台階上起身,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你的身子骨,現在為什麼這麼弱?”
我的身體一向硬朗,不然當年也無法在幫他擋那麼多刀劍後,還能生龍活虎。
若非一年前我替皇後做人質,在蠻國染上怪病,今日,斷不會因為幾針就暈過去。
我朝他笑笑,道:“皇上不跟皇後在一起,到這裏做什麼?”
“若皇後知道你在我門前就寢,她會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