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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那時候
俞白樺

玩具

走進超市,五花八門的令人眼花繚亂。是啊,如今哪一戶有小孩的家庭沒有堆積如山的玩具?真羨慕現在的孩子們,我們的童年可是極少有這些現代化玩具的呀!

記得有一年春節,上海舅舅來我家,除了糖果、糕點、香煙、肥皂等上海貨,居然還送來一輛可裝上電池行駛的玩具小汽車。那小汽車十分精致,淡綠的車身、弧形的線條,像是第一代的上海牌小轎車。那車開動起來一閃一閃亮著燈,還會鳴喇叭。在當時,這可是十分奢侈的高檔玩具了。我們在四房和五房中間的弄堂裏玩,街坊鄰居的孩子們都跟著跑,風光極了。那車子很快就被大家折騰得報廢了,但我一直視如寶貝般珍藏了許多年。

玩,是兒童的天性。我們的童年,沒有如今這麼重的學習負擔,也不會因為父母望子成龍的心理和學校間的相互競爭,成了考試機器,早早失去童真。我們有許多玩的方法,大多數是前輩傳下來的,而那些玩具也基本上是自己動手製作的。

跳繩,是每個孩子都喜歡的活動,那繩子大多是自己用棉紗線或碎布條搓成,也有用細麻繩的。這玩具製作簡單,而跳的方法很有講究。每一個孩子都會跳繩,但跳的水平差距很大。我的水平不高,最多也隻能連續跳幾個雙飛或背飛。

跳橡皮筋是女孩子玩的,可以幾個人一起跳,也可以一個人跳。把許多根皮筋接成一根花花綠綠的帶子,拴在凳腳、樹幹或人的身子上,靈活的女孩子能在跳躍不定的皮筋上玩出許多花樣來。不過那時皮筋也不好買,大多用做衣褲的鬆緊帶代替。

踢毽子也是女孩子的專利。找一枚在當時隨處可見、中間有方孔的舊銅錢,用碎布緊緊包紮後,在正中紮上幾根五顏六色的公雞尾巴毛,毽子便做成了。敏捷的女孩可以連續好長時間使其不落地,且能踢出各種名堂來。也有男孩子會踢,但會被大夥嗤笑。

幾塊麻將牌或小石子丟上丟下、抓起放下,據說叫“擇棋子”,也是女孩們常玩的。看著她們玩得不亦樂乎,總感覺好沒意思。不過那些麻將牌倒是正宗的骨牌,留到今天也是寶貝了。

還有最簡單的遊戲,叫“繃線繃”。就是找一條幾尺長的粗線或細繩,用兩手繃出各種形狀讓對方來解。這玩法不限男女,但玩到後來,總是有難解的陣。前些日子去江西的一個古村,居然還有孩子在玩。

男孩子們的玩具就更多了。找一根鋼筋彎成圈,再做一根一頭帶彎鉤的手柄,就可以做滾鐵環的遊戲。上學或放學,許多孩子都會在大街小巷滾著鐵環跑得飛快。體育課上也有這一活動,老師會讓同學們比賽。遇到節日活動,還會在鐵環上掛上浸了洋油的棉絮,點燃後讓大家表演“穿火龍”。起初大家都不敢穿,可穿過一次後膽子就大了。同學們排成隊魚貫而入,煞是好看,成了整個晚會的高潮。

那時也時興玩陀螺,滸山人叫“劃賊坯”,據說,這是大人教育孩子從小憎恨小偷的玩法。現在街上有陀螺賣,也有幾斤重的大陀螺會發光和奏樂,可我們那時玩的陀螺全是自己做的。找一塊結實一點的木頭,削得上圓下尖,再在尖上嵌入一顆鋼珠。玩時用繩纏繞,猛地拉開後,馬上用力抽打,使其直立旋轉,比誰的陀螺旋轉的時間長。

最簡單的玩具是幾根不到一尺長的小木棒。一方把木棒擱在土洞上,用力往前挑,對方則用木棒回擊,擊中則取勝。那叫“敲棒棒”,有點像現在的棒球,也是體育課上的活動項目。不過這活動還是有點危險的,不小心讓木棒打中腦袋可不好受。除了上體育課,我是很不喜歡玩這個的。

也有許多真“槍”實“彈”的玩法。找一根粗鐵絲、一塊皮、數根橡皮筋,就可以做成一把彈弓了。那時的男孩子是全民皆兵,人人都有一兩把彈弓插在褲帶裏,每天“啪嗒啪嗒”學那百步穿楊的本事。最遭殃的,當然是那些“嘰喳嘰喳”叫個不停的知了和人人喊打的麻雀了。彈弓也是孩子們打架和防身的武器,水平高的孩子會讓人敬畏,我也曾經算是一個,十米外放一排小石子,基本可以做到彈無虛發。彈弓我一直玩到將近三十歲,至今還有一把放在抽屜裏。

找一塊木板削成手槍,塗上墨汁或油漆,別在腰上顯得威風凜凜的。或是互相比畫著開戰,那槍聲自然隻能從嘴裏出來了。木頭槍中看不中用,隻是學著小兵張嘎玩玩而已。有一年去仙居老家過年,小表兄給我做了兩把駁殼槍,十分逼真。可惜帶回家風光了沒多久,便莫名其妙地失蹤了。

拿鉛絲製成槍形後裝上扳機,再綁上橡皮筋,也是一把手槍。子彈是用廢紙折成的,頭部尖尖的,十分堅硬。扳機一扣,那子彈能射出十幾米遠,打在皮膚上還真有幾分痛呢。當然,與彈弓相比,這還是安全了許多,孩子們玩耍時都“真槍實彈”地幹。

也有用手拉車的鋼絲做成的帽子槍。在螺孔裏塞滿火藥,那火藥用的是“帽子”或火柴頭。一扣扳機,便可以打出和真槍類似的聲音來,那原理和體育比賽時的發令槍基本相同。“帽子”帶在身上還是有危險的,一位同學的弟弟,就曾經把“帽子”藏在玻璃瓶裏發生了爆炸,被炸花了臉部。想想那時的麻雀們還真可憐,除了被人們捕殺,還要整天受這些槍聲的驚嚇。

男孩子們愛下棋,買不起棋子可以自己做:在石板上或泥地裏畫一張棋譜,找幾顆小石子對壘——那叫五子棋,也叫糞缸棋。

“文革”那些年,撲克牌也被禁止了。但這難不倒我們,找來馬糞紙或紙盒裁成五十四張,在一麵貼上白紙,再畫上圖案。有牌的孩子一定會成為熱門人物,天天有一群孩子前呼後擁地跟著,大家玩得不亦樂乎。

那時紙張是十分緊缺的,那些寫過的作業本、讀完的課本、吃剩的糖紙都能成為孩子們用來製作玩物的寶貝。從簡單的小船、火箭、小鴨、小雞、官帽,到複雜的兵艦、木殼槍、人物造型,什麼都折。我最拿手的還是用玻璃糖紙做小小舞女,上課時放在課桌上,亭亭玉立的,非常可愛。男孩子會用廢紙折成許多三角和四角,把每隻口袋都塞得鼓鼓的。把對方的三角刮翻,或是插入對方的底部,就可以收為己有。玩四角則是用力甩向牆壁,彈得遠的可以優先出手把對方的“吃”了。大一點的孩子也有用分幣賭錢的,我們沒錢隻能觀戰。那時,似乎大人小孩都不講究衛生,趴在地上玩一整天也不會有人幹涉。

我還做過好幾隻萬花筒。找三條安裝玻璃窗裁下的玻璃,浸在水裏用剪刀剪成相同的長度。在玻璃外裹上深色的紙張,用橡皮筋或線把玻璃條呈三角形紮緊,再把兩頭封住,底下一頭若沒有圓玻璃,隻好用白色的玻璃紙代替,但需要繃緊。正麵那頭紮一圓形小洞。把一些五顏六色的玻璃糖紙和女孩子的頭繩剪碎後,塞入小孔,這萬花筒就做成了。看萬花筒是可以上癮的,因為那些圖案千變萬化,會讓人產生無限的遐想。

那時人人都會打彈子。在地上挖三個洞,像如今高爾夫那樣一洞一洞打。誰贏了就把對方的玻璃彈子“吃”了。彈子人人會打,但水平高低相差甚大,我的水平屬於中等偏下,常常是敗家。那時買彈子也是很不容易的,一是沒錢,即使有錢也很難買得到。真沒玻璃彈子了,我們也找“肥皂滾滾”代替,那是皂莢樹的果子。至今還欠著下房頭三碰橋旁一個孩子十幾顆玻璃彈子呢。有一天去鳴山小學路過他家門口,被他叫住打彈子,結果輸了二十幾顆。動了許多日子的腦筋,也無法搞到這麼多玻璃彈子去還債。可是,去鳴山或從鳴山回家,一定得從他家門口走過。好像每次都會見他在門外討債,每回都得費好大的勁才能逃脫。後來長大了,他也終於不再討那陳年爛芝麻的債了,我有了還債的能力,卻不好意思去還那個孩提時代的老賬。不知道他還記得這筆賬嗎?我已經記不起他的模樣了,否則見了麵,還是會難為情的。

小時候玩的彈弓

春天是放鷂子的季節。孩子們從篾匠處討幾根竹條,或是從媽媽的抽屜中偷幾根毛線針,再去中街文具店買幾張糊窗紙,沒錢就找幾張舊報紙,便能做成衣裳鷂、瓦片鷂。聰明一點的大孩子能做八角鷂和蝴蝶鷂,那就複雜多了。做成後就拿到慈中大操場或是勝益大隊的草籽地裏放飛,比誰的鷂漂亮、飛得高遠。我也做過不少鷂子,但隻是衣裳鷂和瓦片鷂,能飛得很高,但不好看。試著做過一次八角鷂,但沒放上去便破碎了,以後就不再費那心思。我爸說,他們小時候,逢什麼節日,村子裏會放八仙桌那麼大的鷂,那放鷂用的是麻繩,得幾個壯小夥子才能拉得住。晚上,順著繩子放上去許多燈籠,非常壯觀。那時聽著像神話,總是半信半疑的。後來去仙居老家,問起那些老人,他們都知道。我放鷂的水平還是蠻高的,這些年看見公園裏那些父母放不上鷂子讓孩子失望的情景,我都會上去幫忙。

也有用自己的手當玩具的。夜晚,寢室熄燈後,我們常常就著窗外射進來的燈光或月光,用兩隻手在牆上做出許多動物的剪影來。孩子們還真富有創造力和想象力,有的圖案還真是栩栩如生呢。記憶中最逼真的是大灰狼、鴨子和孔雀的頭。再就是在大拇指肚上畫上人臉,在手腕上畫上手表,那都是不費吹灰之力的玩法了。

那時,爸媽也會幫著我們做玩具。記憶最深刻的是製作小雞、小兔等蠟製品。不知道爸從哪裏借來了木頭製作的模板,兩塊模板合攏後,中間有一小孔。把白的或紅的蠟燭在器皿中融化後,從小孔中注入燭油,等冷卻後打開,便是一隻隻栩栩如生的小動物。

說了這麼多,其實還有許許多多的玩具和玩法沒有描述。正是有了這許多玩具和玩法,才讓我們那物質貧乏的童年充滿生機和活力。

現代化的玩具是人類科學進步的產物,對孩子們的成長和智力開發有很大的幫助。而我們那個時代的玩具雖然簡陋,卻從小培養了孩子們的智慧,激發了孩子們的想象力和創造力。比之如今的孩子,我們的童年有著太多快樂。

2007年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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