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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兼程風雪兼程
陶建龍

第四章

家屬區在三大隊辦公區的西側,七排平房整齊地南北排列著,平房之間種植了樟樹和法國梧桐樹,樹幹粗壯,枝繁葉茂。中間有一條寬一米五的水渠貫通,幾個孩子正在戲水玩耍,家屬們在洗衣服。

由於受當時條件限製,住房的牆體采用黃泥打夯壘製起來,近四十厘米寬的土牆,屋麵是用稻草編織鋪蓋的,屋內的地麵是石灰、黃泥和砂土混合碾壓而成的三合土,窗口用幾根木擋拚了拚,窗扇用塑料薄膜做成簡易翻蓋。當地農村的一些貧困家庭,多是這種結構形式的住房,不過這種房子看起來不咋樣,卻有冬暖夏涼的優點。當然,逼人的潮濕環境,長期居住對身體健康不利。

範大富家就在第四排平房的西麵一間,窗台上放了一盆杜鵑花。裏麵有一大二小三張木板床,上麵鋪著草席,掛著發黃的蚊帳。於秀英躺在大床上,昔日年輕美貌的大姑娘現在變得麵黃肌瘦,一臉憔悴,門口的小爐子正在:展中藥,屋裏彌漫著濃重的中藥味。兩個小女孩正在整理白天撿來的稻穗,一個八九歲的男孩在走廊的露天灶台上踮著腳炒菜。

於虎和張朝華走了進來,兩個小女孩看到張朝華,連忙把頭低了下來。於秀英見來了客人,由忙起來,嘴上不知說什麼才好。”弟妹啊,首長來看望你們了!”於虎轉過頭,又向張朝華介紹,這就是範大富的家屬於秀英和他們的三個孩子,那一對姐妹還是雙胞胎呢。

“生病了?有沒有去看過大夫?”張朝華關心地問。

“謝謝首長,看過了,老毛病,不礙事。”於秀英招呼孩子們過來,“可樂,怎麼不叫爺爺和伯伯?一點禮貌都沒有。”

“爺爺好,於伯伯好。如範可和範樂怯怯地叫了一聲。張朝華走過去,拉住兩個小女孩的手,親切地說:“你們倆是好孩子,爺爺很喜歡,我們不是已經是朋友了嗎,現在忘記了?”

於秀英疑惑地問“可樂,這是怎麼回事?”

“爺爺”“爺爺”範可和範樂拉著張朝華的手搖了搖,在他的耳邊輕輕地說了幾句。

張朝華不住地點頭,發出愉悅的笑聲“好,我們不說,這是咱們的軍事秘密。”

“有意思,有意思,半天不到,一下就變了兩個這麼漂亮的小朋友,可樂是嗎”於虎也湊了上來。

張朝華環視著屋裏,除了床,就是一張二鬥桌子和木製靠背椅,兩隻笨重的木箱,一張簡陋的小桌子和幾個小凳子,剩下的就是牆上的獎狀和一條掛在窗口邊的拉獨輪車的肩帶。張朝華指著牆上的獎狀問:“這個我好像在哪裏見過,肯定不是咱們勞改係統發的。”

於虎去拿那條布條肩帶“首長,弟妹是咱們淮海戰役時期老解放區的民工支前模範,想當年是英姿颯爽……”

“於大隊長,這是過去的事了,提它幹什麼?他爸也真是,說不讓他掛,他一定要掛,說這是教育孩子們的,讓他們不要忘記媽媽的過去和他們的爺爺,讓你們見笑了。”於秀英把小凳子擦幹淨,請張朝華和於虎坐下。

“這條肩帶是範大富的父親留下來的遺物,當年老村長是支前擁軍模範,犧牲在淮海戰役的運糧小路上。”於虎把肩帶遞給張朝華。張朝華接過,認真地看了看,說是應該掛著,讓孩子們時刻記住自己是革命者的後代。

正說著話,範大富從外麵走了進來,看到張朝華和於虎在屋裏,很意外,連忙叫兒子範例給客人泡茶。張朝華說不用泡了,我們是來你家吃飯的。範大富傻了眼,家裏又沒什麼吃的,拿啥招待?張朝華不管他,自己拿過凳子,就在飯桌前坐下,擺出一副等著吃飯的樣子。於虎朝範大富使了一個眼色,說有啥吃啥吧,首長不在意。

範大富一邊拿碗一邊在抽屜裏翻東西,吩咐兒子:“範例,快到小夥房去打幾個菜。”

“不許去,有什麼就吃什麼,今天隻準加飯不準加菜。”張朝華敲了敲桌邊。

“弟妹快坐,我說老範,你沒看到首長和我都餓了嗎?你自己回家這麼遲,還好意思讓我們再等啊,開飯吧!”

“真不好意思,沒什麼菜招待首長。”範大富把範例炒的三碗菜端了過來,擺在飯桌上。

“紅燒螺螄、辣椒炒鹹菜、炒青菜,不錯不錯,很合我的胃口,都是這個小廚師炒的?太不簡單了,真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啊!”張朝華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菜好,就是缺點酒。今天高興,範例,快去伯伯家拿瓶酒來。首長,那神仙呂洞賓就喜歡邊喝酒邊吃螺螄的。”

“好,在光榮之家喝酒,我高興。”

酒來了,於虎給張朝華和範大富各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上一杯,“來,來,喝一點。”

見大家都不動筷子,張朝華故意對兩個小女孩說:“我的可樂小朋友唱首歌給大家助助興,好不好?”

範可和範樂很聽話地,點點頭,兩個人站在一邊,開始唱了起來:

“社會主義好,

社會主義好。

社會主義國家,

人民地位高。

反動派被打倒,

帝國主義夾著尾巴逃跑了……

在一曲《社會主義好》的歌聲中,桌子上的菜一盤一盤多起來,有椒鹽泥鰍、炒黃蜆、烤小魚、韭菜炒雞蛋等。張朝華瞪大眼睛問範大富,這是怎麼回事?範大富還沒有回答,於虎就替他說了,左鄰右舍知道範中隊長家來客人了,所以一家送了一盤菜過來,人緣好呢。張朝華連聲說好。

範例端上來四碗稀飯,用雙手一一遞給張朝華、於虎、範大富和於秀英。張朝華接過碗,隨口問了一句“怎麼大家都是稀飯?”

範大富和於秀英突然一陣心酸,憋著不讓眼淚流下來,別過臉去。可樂姐妹悄聲告訴張朝華,家裏一天就吃兩餐稀飯。於虎拿起酒杯,一口把酒灌入喉嚨,好苦好辣,眼淚忍不住被嗆了出來。

從範大富家吃了這一頓別有滋味的晚餐後,張朝華心情很壓抑,他和於虎走在田間的小路上,一邊散步一邊閑聊。

“首長,範大富家天天兩餐喝稀飯已經好幾年了,整個大隊的幹部和家屬都知道。想想、真他媽的,連勞改犯都一天三餐幹的,而我們一個中隊長,卻過著這樣的日子,一點怨言和牢騷都沒有,還要承受超負荷的工作強度,不容易。”

張朝華凝視著遠方,語氣很沉重“我怎麼也想不到一個是九死一生從解放戰爭和抗美援朝戰爭走過來的功臣,一個是為了革命的解放事業積極支援前線,還負傷落下一身毛病的無名英雄,這樣一對夫妻的日子竟會過得這麼艱難。作為一名老兵,我有愧啊!”

於虎告訴張朝華,範大富家貧困的原因之一,就是他的妻子和三個孩子都是農村戶口,沒有定額供應的糧食。這些年來,範大富也從沒有向組織提出過要求,大隊領導在戶口這件事情上也是無能為力,違反政策的事又不能做,隻能是看不下去了,幫助救濟一點,意思一下。張朝華問三大隊幹部隊伍中,像範大富這種情況是不是很多。於虎說是不少不過範大富更有他特殊的原因。

“什麼原因?”張朝華間。

“首長,範大富同誌真的值得我們大家學習,這是我和應教導員秘密調查到的,一個很感人的故事。”

“什麼故事?你快說。”張朝華迫不及待地問。

“事情是這樣的,我和應教導員發現範大富的老家常有信寄到單位來,而他每次拆信都是神神秘秘的,從不當著大夥的麵看,因為他的檔案上寫著父母已去世,到底是誰給他寄的信?我們決定暗中去調查一番。”於虎打開記憶的倉庫,把有關範大富的那一個秘密故事找了出來……

這是五月的一天,於虎坐上長途汽車前往沂蒙山劉窪莊,每次來信,信封上就都寫著這個地址。沿途看到貧困的山村,穿著打滿補丁衣服的老百姓,荒涼的山坡,讓人心裏很酸澀。

下了車,又走了半天路,看到村口不遠處的山坳邊,有個十二三歲的孩子在放羊。於虎走過去,看那孩子穿得破破爛爛的,腳上的一雙布鞋已看不出顏色,破了兩個洞,腳趾頭都露了出來。

“小鬼,前麵是劉窪莊嗎!”於虎間。

放羊娃膽怯地望著他,點了點頭,於虎準備走,又忍不住追問一句:“大伯伯找的是哪家啊!”

“你知道大伯伯想找哪家!”於虎覺得這孩子挺有意思的,就逗他說。

“大伯伯的衣服跟俺爹穿的一樣。”放羊娃盯著於虎的舊軍服,小心地說。

“快告訴大伯伯,你爹是幹啥工作的?叫啥名字!”

“俺爹是管勞改犯的農場中隊長。”放羊娃驕傲地回答。

於虎高興地抱起孩子,打了兩下屁股,開心地說:“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好!好!小子哎,你叫路娃,你爹叫範大富,對不對?快回家帶我去見你奶奶。”

路娃既興奮又驚訝,瞪大眼睛退後幾步“大伯伯怎麼知道俺?跟俺爹認識?”

於虎大手一揮:“好你個小兔崽子,快跑前麵給老子帶路。”

村莊北麵的小院子,雖然簡陋,卻收拾得很整潔,幾隻小雞崽正在四處覓食。路娃連蹦帶跳地進了小院,嘴裏叫嚷著“奶奶,奶奶,大伯伯來了,大伯伯來了!”

“傻小子,哪個大伯伯啊?”趙大娘手裏端著一個竹匾,裏麵裝著一些曬幹了的中草藥車前草,這是治療哮喘病的特效草藥,每一根都經過精心挑選、清洗和製作,還有慈母般的愛。當秀英喝著娘親手為她辛勤采製的湯藥時,都舍不得浪費一點一滴,心中的溫暖無法用語言來描述。

“是這位大伯伯。”路娃指著身後的人說。

趙大娘抬頭一看,原來是一個陌生的軍人,她突然想到了範大富,神情變得緊張起來“是不是俺家大富出了什麼事?”

“沒有,沒有!大娘,我是您兒子範大富的戰友,今天出差順便過來看看您和路娃。”於虎握住了趙大娘幹枯的雙手,看著老人那張飽經風霜的臉,恭敬地說。

“好,好,快進屋坐。路娃,把山羊都掛好。”趙大娘招呼於虎進屋。

屋裏放著一台老式的織布機,除了幾件日常的舊家具外,唯一顯眼的是牆上掛著的一個鏡框,這是一張全家福照片。照片上趙大娘坐著,範大富和於秀英站在老人後麵,四個孩子偎依著奶奶,很溫馨。

趙大娘拎著茶壺,端出一碗粗碗盛的茶水說:“他大伯,俺拿不出啥東西,怕讓你見笑了。”

“大娘,您見外了,我和大富是兄弟,看到您老身體硬朗,我心裏高興,大富在單位也好放心工作了。”於虎接過碗,喝了一大口水。

“俺老了,不中用了,隻是苦了大富一家啊!俺那兒媳婦一直生病,這不,俺給她拾掇點草藥。他大伯,你來了好,順便幫俺帶帶去。”趙大娘又在碗裏添了一點開水。

“大伯伯也管犯人嗎?俺爹和娘還有弟弟妹妹都好嗎?他們為什麼不來啊?”路娃拴好羊,跑進來問。

於虎忙從隨身帶的包裏拿出餅幹、糖果給路娃,“大伯伯和你爹在一起工作,當然也管犯人了,你娘和弟弟妹妹們都好。”又掏出一雙解放鞋、一塊布料和一個信封,遞給趙大娘,“大娘,孩子穿衣服太費,有勞您費心給他做一件新的。這點錢和糧票您備著急用,東西不多,請您諒解。”

趙大娘推辭不要“他大伯,這怎麼好意思,你來看看俺們,俺已經感激不盡了,還收你的東西,過意不去啊。”

於虎拉過趙大娘的一隻手,把錢和糧票放在她的手心“大娘,沒有哪一個娘會嫌棄兒子的,兒子沒本事給您搬座金山來,這隻是當兒子的一點心意,您老無論如何都要收下。”

見於虎真心誠意,趙大娘隻好收下這份沉甸甸的情義。她把東西放好,忙著去準備晚飯了。路娃就纏著於虎問這問那的,很親熱。沒一會,趙大娘就把飯菜端上了桌,一碗鹹菜和三碗玉米糊,“他大伯,鄉下拿不出好東西招待,不要見怪。”

“大娘,我就是從小吃這個玉米糊糊長大的,到自己家了,還用玩那虛的嗎?”於虎呼呼地吹著碗邊,很有滋味地喝了起來。

這是一個有月亮的晚上,於虎喝著茶抽著紙煙,趙大娘坐在燈下一針一線地納鞋底,路娃把頭枕在奶奶的膝蓋上躺著,大家圍在一起閑聊著。

“他大伯,這三十塊錢和十斤全國糧票可不是小數啊。你也是拖家帶口的人,咱們山裏人也用不著這個,再說大富和秀英孝順著哪,一想起他們倆,俺的心就熱乎,舒心。”趙大娘抬起頭,感歎道。

“大娘,大富不也是每個月寄錢回來嗎?您老可不要見外了,這戰友的情分您老是知道的,那可都是換命的兄弟啊。”於虎正好JI頂著這個話題。

“是啊,俺去拿來給你看看。”提到大富,大娘很開心,她放下手上的活計,站起來去拿東西。

趙大娘從床前的櫃子裏捧出一隻木匣子,拿到桌邊,輕輕打開,裏麵用紅布包著的是厚厚一遝郵政彙款單據存根“他大伯,你看看。”

於虎就著昏暗的燈光,一張一張認真看看,基本上是每個月十五元,讀著一句句留言“娘,保重身體,有啥事千萬要告訴兒。”“兒女一切都好,請您勿念。”,了,兒多寄三元。自己買點肉吃,不要受累了。”“這次寄上一雙雨鞋。快過年了,我們全家要回來陪您和路娃一起過。”……

“大娘,大富年年都這樣嗎?”於虎越看越感動。

“自從部隊回來,分配到勞改農場工作到今天,寄錢就沒有漏掉過一次,整個公社的鄉親們沒有人不知道的,這可是俺們孤老幼崽的活命錢哪!就是親生兒子也難做到!秀英媳婦一直生病,還要拖帶三個孩子,他們的生活太難了!都是俺虧欠的,拖累大富了。”趙大娘已淚流滿麵。

“大娘,大富不是您親生兒子?”於虎引入了正題。

“俺兒子栓娃跟大富一起當的兵,後來又抗美援朝去了朝鮮,大富在戰場上負了傷,是栓娃給他背下了火線。就為這,大富每次來都要念叨。後來啊,聽說俺那苦命的娃,負了傷又因為饑餓暈倒在戰壕裏,被美軍俘虜了,很多戰友都被抓走了,到今天也沒有消息。”

“大娘,那路娃的娘呢?”

趙大娘邊擦眼淚邊說:“可憐的兒媳婦死於難產,路娃一生下來就沒有見過娘,山裏人不像你們城裏人,咱們這裏很窮,看郎中又困難,唉!她……她……等到不行了,再送去看郎中已經晚了,大出血啊,流了一路的血,真慘哪!是在半路上斷的氣。”

“哦!路娃的名就是這樣取的吧。那您為什麼不帶路娃去農場住呢?”於虎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路娃他爹……在俺的心裏他沒有死……在這大山裏有他的根和魂哪,總有那麼一天,他一定會回來看俺的,還有他的娃。俺是天天盼啊,等啊,就是不死心啊!”說到音信全無的兒子,趙大娘的語氣變得激動起來,“他大伯,你不知道,那時候,村裏和鄉裏的一些人看不起俺們是戰俘家屬,三天兩頭欺侮人,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俺又生病,那時真的連死的心都有了,俺想帶著孫子一起走,是大富救了俺和路娃啊!”

“大娘,苦了您了。”於虎的眼淚也快要出來了,但又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於虎講完了,他低沉著聲音對張朝華說:“這就是範大富同誌為什麼這麼貧困的特殊原因,他就那麼點錢,負擔太重了。這麼多年堅持下來,真的很不容易。”

“原來範大富同誌養的是戰友的母親和孤兒,這小子倒有尿性,不錯!不錯!”張朝華讚許地點頭,沉思了一會說,“這件事情你們基層解決起來也確實存在難度,我今天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

於虎喜出望外,趕緊說:“首長,隻要把他的戶口問題解決了,範大富的窮根就算徹底拔掉了。”

“於虎同誌,雖然戶口問題沒那麼容易解決,但我老頭子一定會關心這事的。”張朝華拍了拍於虎的肩膀,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會議室裏,大隊部的領導及各中隊長、指導員正在開會。

“這次我代表省廳領導下基層調研,了解了一些真實的情況,現在有兩件事要說說。第一件事是犯人戴腳鐐的事。什麼樣的犯人才需要戴腳鐐?具體程序又是怎樣的?先請應教導員解答下這幾個問題。”張朝華邊說邊在筆記本上寫著什麼。

“報告首長,三大隊現在有十來個犯人是戴腳鐐的,他們是那種極具攻擊性,非常頑固地抗拒改造,性情又相當殘暴和凶狠的人。還有就是千方百計想尋找機會逃跑的。這些人一且越獄成功,必將給社會造成嚴重的危害,所以,必須要高度重視。平時,管教幹部和解放軍戰士都會仔細檢查那些腳鐐,為了保護犯人的皮膚不被磨損出血,卡著腳關節地方的鐵條大抱箍都是用布條包裹起來了。至於程序,一般都是先由中隊報告大隊部,大隊部整理申報資料,再經過農場的領導批準,由解放軍駐軍負責看”。”

聽了應德的彙報,張朝華又談了自己的看法。共產黨監獄與國民黨監獄的本質是不同的,不搞刑訊逼供,簡單地說就是不體罰,不虐待。中央首長彭真同誌告誡我們,對待犯人要做到三個一樣:老師對待學生一樣,家長對待孩子一樣,醫生對待病人一樣。我們不能因為他們有想跑的念頭,就非要用這麼重的腳鐐來罰他們,是不是還可以采用其他辦法?具體怎麼操作,你們基層搞管教的同誌商量討論下,拿出一個可行性方案,報告上來。還有,很多犯人來這裏,一種是心理障礙問題,另一種是失去理智的行為造成的。勞改單位的最高宗旨,就是改造犯人的思想,讓他們脫胎換骨重新做人。

張朝華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喉,又接著說:“再說說第二個問題,如何保持管教幹部隊伍的穩定。盡管幹部隊伍是經曆戰場生死考驗的團隊,但是應該麵對現實,絕大多數的基層幹部都是從農村出來的。咱們打仗的時候為什麼沒有區別?和平時期反而要區別對待?範大富同誌的事情,給我的印象非常深刻。不能解決家屬子女的口糧、布票供應問題,後院一定會著火,這就會造成軍心不穩。什麼叫窮?我個人認為這是一種歧視,是不平等行為!已經嚴重阻礙了實際工作的開展,必須改變它!”

會議室裏響起了長時間的熱烈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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