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順著墓道走過了大約有幾百米，周遭空氣越發冰冷。

我的眼前也終於出現了第一個墓室。

這座墓穴修得頗為龐大，在墓道裏行走時，我能隱約感覺到墓道整體在向下傾斜。

這個墓室不知道究竟在深山的何處，入口處都有足足五六米高，卻連個墓門都沒有。

大約隻是個墓道圖中的普通墓室。

我手中捏著火折子。

這火折子裏頭除了犀牛角，還加了別的東西，有些許驅邪之效，至少一般的鬼不敢靠近。

一路上，雖說周遭頗為陰冷，但是火苗卻沒有半點波動之意。

但是在走進墓室的一瞬，火折子上的火苗卻開始不停撲動起來。

閃動的火光之中，我隱約看到了墓室的邊緣有不少人影在跳動。

本來就神經緊繃的我心頭一驚，往後一躍跳出了兩三米，手已經搭上了褡褳。

上班目視邊緣的人影卻一直不曾靠近，我穩下心來，默念了幾遍清心訣。

再定睛一看，這才發現，我剛才看見正在躍動的並非什麼人影，而是墓室之中的石壁上畫著的壁畫。

“我真是有些昏了腦子了，竟然這也能看錯。”

我喃喃自語的對自己說了一句。

然後，拿住手中重新穩住的火折子，往壁畫的方向看去。

這是一張非常驚豔的繪圖。

大概是在描繪祭典的場景。

巨大的高台之上，是一片陰沉沉的陰雲，可是雲的縫隙中卻隱隱灑下些淡金色的光。

底下則是身穿綾羅綢緞，頭戴珠光寶玉的仙女，個個身穿豔紅色的華服。

還有不少紮了小辮的仙童，繞著祭台個個眉開眼笑。

而剛才我看見的那個人影就是離我最近的一個舞女，她頭上披著一塊豔紅色的紗布，身上裹著仙氣飄飄的裙裝，媚眼如絲，滿臉的笑意。

這些年我跟著爺爺學的東西夠多夠雜，他曾經和我說過，一般墓室壁畫，最害怕的就是和外頭通氣。

以前的人用的顏料都禁不住氧化，若是通風，很容易便會變得如若泥沙一樣顏色的沉悶。

可是我眼前的這巨大的壁畫卻分外鮮豔，甚至能看見舞女上頭金色的釵子仿佛在隱隱閃光。

這還不算，我仔細看去，發現這壁畫上頭在許多細小的地方，鑲嵌了不少鵝蛋大小的寶石。

就算隻是略知一二的我，也能一眼看出，這些寶石美玉並非尋常之物，成色純粹細膩，大多都是上品。

而這些美玉所在之處，正是取了二十八星宿之位，正好圍住位於正中央的那一片陰雲。

“一般來說，哪怕是王公貴族，給人陪葬的物件，大多都會放在主墓室或者專門的耳室裏頭。哪有人直接往壁畫上麵嵌的？真不怕被人給摳了？”

本來隻是想探尋中墓室裏頭有何蹊蹺的我，這下也不得不好奇起來，這究竟能是誰的墓室，才會有如此豪華的規格？

我的腦子裏忽然想起來，鄭凱旋先前和我說的，他們村子裏頭原先出過大能的傳說。

“若是真有如此手筆的大能，他所說的村裏麵不能生下女嬰的傳說，說不定有可能是真的。”

就在我還在思索之時，忽然，我隱隱約約感覺到周遭似乎有一陣陰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扭頭看去，看到的依然隻有不動如初的壁畫，畫上的美人身姿綽約，就連手上的飄帶都和先前一模一樣。

“這些壁畫在偷看我？”

這想法在我腦袋裏冒出的下一秒，我便搖了搖頭。

“我什麼時候也變得和常人似的，喜歡亂想這種玩意兒。”

“要真是鬼，我倒要看看能經得住我幾張雷符。”

說完我舉起火折子，繞著周遭的墓室看了一遍，找到了一處能夠繼續往裏頭走的墓道，便沒有再停留。

......

過了那一處墓室，再往裏頭走，墓道依然在微微向下傾斜，隻是幅度比先前小了許多。

這意味著，應該馬上就要到放著棺槨的主墓室了。

而且過了那一處墓室之後，更深處的墓道和最初的墓室裏頭一樣，都畫滿了豔麗的壁畫。

一開始時，我還有心情細細端詳一番這些壁畫。

可是在連續走了有不知多久之時，我察覺了異常。

我身邊的墓道仿佛總是在重複。

終於，在第三次經過一個頭戴簪花的仙童之時，我停了下來。

手中的火折子已經快要燃盡，我趁它徹底滅掉之前，從褡褳裏麵換了一支新的。

“不對勁。”

我感到之前那種被覬覦的感覺愈演愈烈。

可是等我仔細去找卻又找不到究竟目光從何而來，隻能看到麵前這些壁畫。

我一邊想著手裏已經摸上了人皮書，想看看它有沒有什麼廢話要說。

誰知向來對我口出狂言，漫天要價的它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一般，任由我都快把書殼給拆開了，依然怎麼翻都翻不開。

頗為無奈之下，我隻得罵了一句沒用，便將人皮書收起。

“此時倒不如靠我自己的直覺，問題或許就出在壁畫上。”

這樣想著，我將新的火折子舉到了壁畫邊緣，伸出一隻手摸了一下牆上的顏料，然後湊到鼻尖聞了聞。

隻是尋常的塵土和顏料的味道，還夾雜了些許......熟悉的異香？

這味道我好像在下來之前的山穀裏麵聞到過。

不過並未有任何異常，倒也不像是能致幻的草藥。

“難不成當真隻是我杞人憂天多心了？”

心中疑惑的我，輕歎了口氣。

誰知就在這時，我忽然聽見耳邊又傳來了一陣似曾相識的笑聲。

“嗬嗬......”

是唐菊的聲音。

頓時，我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

“她不是不能靠近墳山嗎？”

慌亂之中，我連忙抬頭掃視了一遍周圍，卻正好對上了在不遠處，正眯著眼睛看向我的一副壁畫。

一時，我渾身上下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

這正是我的先前墓室裏頭看到的那個頭戴紅紗的舞女！

此時，她的臉忽然和我先前在資料中看到的唐菊的臉重合，雖說多了些濃墨重彩的妝容，卻幾乎絲毫不差！

“啪！”

就在此時，我手中的火折子一陣爆裂。

火熄了。